半月時光,彈指即過。
北境的雷厲風行,讓這座邊城煥發出一股迥異於大周任何州府的鐵血與效率。
都護府的招牌高懸,政令通達,軍製革新。
一切都在顧長生的掌控下,以一種近乎冷酷的精準度,高速運轉。
這一日,午後暖陽正好,驅散了邊關的幾分寒意。
秦府後院,那間專門開辟出的沙盤室,難得地傳出了幾聲嬰兒的咿呀之語。
顧長生與秦淩霜夫妻二人,終於偷得半日閒,陪伴著剛滿月的兒子,秦平安。
秦淩霜褪下了冰冷的甲胄,換上了一身柔軟的錦裙,眉眼間的煞氣被母性的光輝所融化,正拿著一個撥浪鼓,輕輕在兒子麵前搖晃。
“咚咚,咚咚……”
然而,小平安隻是懶洋洋地瞥了一眼,便毫無興趣地扭過頭去,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那巨大的沙盤。
那裡,有山川,有河流,有城池,更有無數代表著千軍萬馬的木製小兵人。
“這孩子,真奇怪。”
秦淩霜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尋常的布老虎、小木馬,他看都不看,偏偏就喜歡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
顧長生走過來,將兒子從秦淩霜懷中抱起,笑著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不愧是我顧長生的兒子。”
他抱著小平安,走到了沙盤前。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還在咿咿呀呀的小家夥,瞬間安靜下來。
他睜大了眼睛,專注地看著沙盤上的複雜地貌和軍隊布局,小嘴微張,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他的小手,不受控製地伸了出去,不是胡亂抓取,而是精準地,朝著一個代表“騎兵”的小兵人抓去。
顧長生心中一動,順勢將那個小兵人拿起,放在了兒子的掌心。
小平安攥著那個小兵人,咯咯地笑了起來。
他揮舞著小手,無意識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將那個小兵人,穩穩地擺在了一處代表著“山丘”的沙堆高點之上。
居高臨下,俯瞰全局。
這是一個最基礎,卻也最重要的戰場準則。
秦淩霜掩住嘴,美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一個剛滿月的嬰兒,如何會懂這些?
顧長生卻了然於心。
【天生將種】!
這就是s級天賦的恐怖之處,這種對戰爭的直覺,是銘刻在血脈與靈魂深處的本能!
“看來,我們顧家,未來又要出一個大將軍了。”顧長生抱著兒子,語氣中充滿了自豪。
秦淩霜看著兒子,又看看丈夫,心中百感交集。
她走到沙盤邊,伸手輕輕撥動著那些小兵人,輕聲問道:“夫君,朝廷的反應,怕是快來了吧。”
“嗯,塘報上說,國舅李莽已經拚湊了十五萬大軍,號稱五十萬,不日便會北上‘討逆’。”顧長生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小事。
秦淩霜的眉頭蹙起:“李莽此人,不過一酒囊飯袋,但麾下三大藩鎮的兵馬,卻都是百戰之師,不可小覷。我們……守得住嗎?”
她的思維,依舊停留在“防守反擊”的層麵。
顧長生搖了搖頭。
他將兒子輕輕放回秦淩霜的懷中,自己則拿起一根長杆,在沙盤上輕輕一劃,一道清晰的界線,將整個大周的版圖,切割得支離破碎。
“淩霜,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