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莽的中軍帥帳,酒氣熏天,靡靡之音繚繞不絕。
這位新任的“討逆大將軍”正摟著一名舞姬,滿麵紅光地將一杯美酒灌入喉中,
聽著斥候報來的最新軍情,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報!李虎所部再退三十裡,已棄守臨河堡!”
“報!秦家軍龜縮主城,秦淩霜稱病不出,都護府內人心惶惶!”
一條條“捷報”,讓帳內的氣氛愈發熱烈。
“哈哈哈哈!”
李莽一把推開舞姬,醉眼惺忪地掃視著帳下幾位藩鎮將領,
“諸位都看見了?那顧長生不過是個紙上談兵的酸腐書生!”
“本帥大軍未至,他便聞風喪膽,節節敗退!所謂北境鐵軍,一群土雞瓦狗而已!”
帳內響起一片附和的恭維聲,唯有坐在下首的河陽節度使劉猛,眉頭緊鎖,眼神凝重。
他乃是三鎮節度使中資曆最老、為人最沉穩的一個。
眼看李莽已在商議該如何瓜分北境的戰利品,劉猛終於忍不住起身,沉聲抱拳道:“大將軍,末將有言。”
帳內瞬間一靜,李莽斜睨著他,不悅道:“劉將軍有何高見啊?”
“大將軍,秦家軍向來以悍不畏死著稱,如今敗得太過蹊蹺,未免有詐。”
“我軍長途跋涉,人困馬乏,依末將之見,當先穩住陣腳,步步為營,切不可輕敵冒進。”
劉猛的語氣懇切,字字珠璣。
然而,這番忠言在李莽聽來,卻成了最刺耳的噪音。
“放肆!”
李莽猛地一拍帥案,酒杯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指著劉猛的鼻子破口大罵:
“劉猛!你這是何意?是想說本帥無能,看不出敵人的奸計嗎?還是你早已被秦家軍嚇破了膽,在此畏敵如虎,動搖我軍軍心!”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劉猛一張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拳頭在袖中攥得咯咯作響,
卻終究不敢發作,隻是梗著脖子道:“末將不敢!末將隻是……”
“夠了!”
李莽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冷哼一聲,
“本帥用兵,自有神機妙算,無需你這等怯懦之輩來指手畫腳!退下!”
劉猛胸膛劇烈起伏,死死盯著李莽片刻,最終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與冰冷。
他一言不發,猛地一甩袖袍,轉身大步走出了帥帳。
一場大勝在即的慶功宴,不歡而散。
趕走了劉猛這個“掃興”的家夥,李莽為了彰顯自己遠超常人的“軍事天才”,為了駁斥所有穩妥進軍的方案,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巨大的沙盤前。
“一群蠢貨,隻知按部就班,如何能建立不世之功?”
他帶著幾分酒意,用馬鞭指點江山,臉上滿是狂熱與自負。
“正麵平推,太過無趣!本帥要給那顧長生,來一記神之一手!”
他的馬鞭,猛地指向了沙盤上一條極為偏僻、蜿蜒曲折的山間小路。
“傳我將令!”
李莽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本帥親率五萬中軍精銳,脫離主力,走這條‘雲中道’,三日之內,繞到北境主城之後!與主力大軍前後夾擊,形成合圍之勢,畢其功於一役,將秦家軍一網打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