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蹄聲如雷,卷起漫天黃塵。
三千鐵騎,黑甲如墨,自地平線儘頭奔湧而來,
那股凝練如實質的煞氣,幾乎要將天邊的雲層都衝散。
為首一騎,神駿異常,馬上端坐著一位身披赤鱗重甲的女將。
她手持一杆瀝泉龍膽槍,槍尖在日光下閃爍著嗜血的寒芒,整個人宛如一柄剛剛飲飽了鮮血的絕世凶兵。
正是秦淩霜。
然而,當她的目光越過塵埃,望向那高聳的河陽城樓時,眸中那足以令萬軍膽寒的冰冷殺意,卻在瞬間消融。
城樓之上,她的夫君顧長生正負手而立,青衫在風中獵獵作響。
而在他身旁,蘇清顏腹部高高隆起,溫柔地依偎著他,正滿眼笑意地望著歸來的自己。
那畫麵,是這世間最溫暖的烽火。
秦淩霜勒住韁繩,身後的三千鐵騎令行禁止,瞬間靜如山嶽。
她翻身下馬,甲胄鏗鏘,大步流星地走入城中。
......
都護府,議事廳。
秦淩霜卸下頭盔,露出一張英氣逼人卻略帶風霜的俏臉。
她單膝跪地,聲音清冽如冰。
“夫君,幸不辱命!”
她從懷中取出兩份卷宗,雙手呈上。
“此次奉命清剿河陽周邊所有不服政令暗中作亂的士紳豪族,共計一十七家,主犯三百餘人,已儘數就地正法!”
“此為逆賊名錄。”
她將第一份卷宗打開,一股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那上麵每一個名字,都用朱砂劃過,觸目驚心。
“此為抄沒所得。”
第二份卷宗,則是一份長得驚人的清單。
“糧草三十萬石,精鐵五萬斤,金銀合計二十七萬兩......”
乾淨,利落,高效。
這就是秦淩霜的行事風格。
她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為顧長生的政令,在北境澆築了最堅固的血色基石。
“辛苦了。”
顧長生親自上前,將她扶起,動作輕柔地為她拭去臉頰上的一點灰塵。
“回來就好。”
簡單的四個字,讓秦淩霜眼眶微熱,心中所有的疲憊與殺伐,都化作了繞指柔情。
入夜,都護府後院設下家宴。
沒有外人,隻有顧長生、秦淩霜與蘇清顏三人。
菜是家常菜,酒是溫好的黃酒。
秦淩霜換下了一身戎裝,穿上了一襲尋常的羅裙,雖依舊英氣勃發,卻多了幾分女子的柔美。
她主動端起酒杯,看向身旁因有孕在身以茶代酒的蘇清顏,眼神中沒有半分爭風吃醋,反而充滿了由衷的敬意。
“蘇妹妹,”
她沉聲道,
“你為夫君掌錢糧,算賬冊,勞心費力,辛苦了。”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外麵的刀槍,我來擋。府內的算盤,你來管。我們姐妹一心,才能讓夫君沒有後顧之憂!”
這番話,說得坦蕩磊落,直白得像她手中的長槍。
蘇清顏連忙起身,端起茶杯,眼中滿是真誠的感動。
“姐姐言重了。若非姐姐在外浴血奮戰,震懾宵小,妹妹我又怎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撥弄算盤?這杯茶,該是我敬姐姐才是。”
兩人相視一笑,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