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的手顫抖著伸向茶杯，卻在中途停住。
死？
體麵地死去？
不！他不想死！
他還沒有享受夠那潑天的富貴，沒有睡夠那些嬌媚的美人！
他是親王！是天潢貴胄！他怎麼能像一條狗一樣，死在這間陰暗的密室裡！
求生的本能，在這一刻壓倒了所有的恐懼與尊嚴。
“我選......第二條路！”
他用儘全身力氣，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
說完，他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再也不敢抬頭看顧長生一眼。
“很好。”
顧長生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一個活著的傀儡，永遠比一個死掉的親王有用得多。
他緩步走到書案前，取來早已備好的筆墨紙硯，鋪在康王麵前。
“既然王爺做出了明智的選擇，那現在就請王爺為在下，做第一件事吧。”
康王抬起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看著地上的紙筆，眼中充滿了迷茫。
“寫一份奏折。”
顧長生聲音平淡地說道。
“一份......給陛下的捷報。”
捷報？
康王愣住了。
北境剛剛發生了兵變，死了上萬人，這算哪門子的捷報？
顧長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的笑意帶著一絲譏諷。
“王爺，您剛才沒聽清嗎？”
“我獻給您的，是前朝氏餘孽的頭顱。”
“這北境，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兵變。有的，隻是一場由顧某運籌帷幄，秦淩霜將軍身先士卒，成功平定了氏餘孽複辟陰謀的驚天大功！”
康王的身體猛地一震，他瞬間明白了顧長生的意思。
指鹿為馬！
顛倒黑白！
這個男人，不僅要自己活，還要活得“名正言順”，還要從這場血腥的清洗中，榨取出最大的政治利益！
何等可怕的心機！何等無恥的手段！
康王心中腹誹，手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顫抖著拿起筆，在顧長生的“指點”下，開始書寫這份足以顛覆朝堂的“完美捷報”。
他的筆下，一場因新政而起的內部叛亂，被描繪成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平叛大戰。
魏延等一眾被清洗的元老派將領，搖身一變，成了蟄伏在北境多年，妄圖複辟大燕的“前朝餘孽”。
而顧長生，則成了那個高瞻遠矚，提前洞悉了敵人陰謀，以雷霆手段將叛亂扼殺在搖籃之中的救世主。
秦淩霜，也成了那個不顧個人安危，在戰場上英勇殺敵，親手斬下叛將賊首的巾幗英雄。
整個奏折，辭藻華麗，情節曲折，情感真摯，將顧長生和秦淩霜的忠君體國，描繪得淋漓儘致，感人肺腑。
寫到這裡，康王的手已經抖得快要握不住筆。
他以為這就完了。
然而，顧長生接下來的話，讓他再一次領教了什麼叫“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