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龍王島的演武場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場顛覆性演武帶來的震撼中。
“黑魚號”的勝利,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勝負。
它代表著一個全新時代的到來。
龍慕溪站在高台上,目光複雜地盯著碼頭邊那艘扁平低矮的怪船。
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欄杆,“篤篤”聲在靜默中格外清晰。
這是她深思時的習慣動作。
“公輸長,隨我來。”
她突然轉身,聲音平靜,卻帶著無可違逆的威嚴。
顧長生跟在她身後,穿過層層戒備的走廊。
龍慕溪徑直將他帶到覆江殿的密室。
這裡是覆江盟最核心的議事之地,除了龍慕溪本人和極少數心腹,旁人不得入內。
“都退下。”
龍慕溪揮手屏退了所有護衛。
偌大密室內,隻剩下兩人。
顧長生不動聲色地啟動【明鏡亦非台】天賦。
龍慕溪此刻的情緒是【極度震撼】【強烈好奇】以及【深度警惕】。
果然。
這女人雖然被“黑魚號”的表現折服,但骨子裡的警惕性分毫未減。
“公輸長。”
龍慕溪緩緩走下王座台階,第一次用平等的姿態站在顧長生麵前。
她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眼。
“今日一戰,你的本事我服了。那種不依賴風帆就能航行的船......更是聞所未聞。”
她的語氣誠懇,甚至帶著敬意。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顧長生心中冷笑。
來了。
這女人果然不會輕易相信一個“落魄工匠”能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本事。
“在下隻是一介匠人罷了。”
顧長生神色平靜,“家學淵源,略通造船之術而已。”
“家學淵源?”
龍慕溪眯起眼睛。
“能有這種本事的家學,天下能有幾家?而我龍慕溪縱橫長江十年,從未聽說過這個姓氏。”
她一步步逼近,聲音陡然變冷:
“你最好說實話。否則就算你本事再大,我也不敢留你。”
顧長生感受到對方情緒中【殺意】陡然攀升。
這個女人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他的回答讓她起疑,她真的會殺人滅口。
“龍王多慮了。”
顧長生歎了口氣,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實不相瞞,在下祖上確實闊過。”
“家父曾是朝廷工部的五品營造官,專管戰船建造。”
“可惜先父為人耿直,得罪了上官,被誣陷貪墨,抄家問斬。”
“在下帶著一身本事流落江湖,四處漂泊,隻為糊口。”
這番話半真半假。
工部營造官的身份能解釋他的技術來源,被抄家的經曆能解釋他的落魄現狀。
最關鍵的是,這種背景讓他看起來對朝廷充滿仇恨,不可能是朝廷的探子。
龍慕溪盯著他看了很久。
顧長生麵不改色,任由對方審視。
良久,龍慕溪的表情終於鬆動。
她雖然還有懷疑,但至少不再充滿殺意。
“原來如此。難怪你對朝廷那些官船嗤之以鼻。確實,那些蠢貨造的船,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顧長生暗自鬆了口氣。
第一關算是勉強過了。
“公輸長。”
龍慕溪頓了頓,神色緩和下來,臉上露出笑容。
“我龍慕溪最敬重的,就是有真本事的人。你今日展現的本事,足以讓我刮目相看。”
她走到桌案前,倒了兩杯酒。
“我想請你留在覆江盟。不是普通工匠,而是副總船匠。”
“地位僅次於總船匠魯老爹,權力與覆江盟各分舵主相當。”
顧長生眉頭微挑。
副總船匠?
這個職位可不低了,等於直接進入覆江盟的核心決策層。
“龍王厚愛,在下感激不儘。”
顧長生拱手,
“但在下隻想找個地方安身立命,鑽研造船之術,不求功名利祿。”
“不求功名利祿?”
龍慕溪冷笑一聲。
“你以為我信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不就是想要更多嗎?”
她走到顧長生麵前,聲音變得柔和:
“金銀財寶,美女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隻要你肯留下,我龍慕溪保你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顧長生依然搖頭。
“多謝龍王美意,但在下誌不在此。”
龍慕溪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她最討厭的就是不識抬舉的人。
顧長生通過【明鏡亦非台】感知到,對方的情緒已經從【拉攏】轉為【憤怒】和【殺機】。
但就在此時,他又感知到一絲【不甘】和【好奇】。
這女人,對他的“無欲無求”感到困惑。
龍慕溪胸口微微起伏,強行平複呼吸,壓下心中的怒火。
“好。”
她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