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大夫都低著頭,連呼吸都刻意放緩,生怕觸怒了主位上那位沉默不語的年輕王爺。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顧長生緩緩重複著這句話,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他當然不指望這些普通大夫能認識這種神鬼莫測的毒藥。
他召集眾人,一是為了集思廣益,看看能否有萬一的可能;二是做給城裡那些看不見的眼睛看的。
他要表現出自己對此事的重視,甚至是一定程度的“束手無策”。
隻有這樣,藏在暗處的敵人才有可能因為自大而露出更多的馬腳。
“都退下吧。”
顧長生揮了揮手,聲音裡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
眾大夫如蒙大赦,躬身行禮,慌不迭地退出了大殿。
很快,大殿裡隻剩下了顧長生和趙戈。
“王爺......”
趙戈上前一步,臉上滿是自責與不甘,
“屬下無能!”
顧長生沒有看他,隻是起身走下台階,來到殿門口望著外麵漆黑如墨的夜空。
他能感覺到彌漫在整座江陵城的“恐懼”情緒,壓得人喘不過氣。
就連他從北境帶來的那些身經百戰的官員和將士們,他們的心中也開始滋生出“動搖”和“迷茫”。
無形的敵人,無解的劇毒,無法遏製的謠言......
顧長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這是一種全新的戰爭模式。
對手放棄了正麵戰場,放棄了兵法謀略,轉而用這種最貼近人心的恐懼來瓦解他的統治根基。
殺人,更誅心!
“這不是你的錯。”
顧長生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們的敵人,換了一種玩法。”
“玩法?”趙戈不解。
“他們發現,用刀劍殺我們一兵一卒,遠不如用鬼神殺我們一官一吏來得有效。”
顧長生的目光穿透夜色,仿佛看到了那張正在緩緩收緊的,由人心恐懼編織而成的大網。
“一兵一卒的死,隻會激起同袍的血性。”
“可一個官員死於‘厲鬼索命’,卻能讓一百個官員心生退意,讓一萬個百姓質疑我們的天命!”
趙戈聽得心頭發寒。
他終於明白了這件事的可怕之處。
這不是簡單的暗殺,這是一場針對北境政權合法性的輿論戰和心理戰!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趙戈急切地問道,
“要不......屬下帶人,把城裡那些嚼舌根的都抓起來!殺一批,看他們還敢不敢亂說!”
“然後呢?”
顧長生回頭看他,
“坐實我們‘殘暴不仁’、‘心虛氣短’的罪名?讓那些本就搖擺不定的本地士族,更加堅定地與我們為敵?”
“堵是堵不住的。”
顧長生搖了搖頭。
他知道,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找出真凶,用最無可辯駁的證據,當著全城百姓的麵,撕碎這“鬼神”的外衣。
可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那點聞所未聞的粉末。
線索斷了。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種被蛛網束縛的無力感。
即便他擁有ss級的天賦,擁有遠超常人的智慧,但在這種絕對的、未知的技術壁壘麵前,依舊顯得捉襟見肘。
‘除非......’
顧長生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除非,我能獲得一種可以直接勘破毒物、解析藥理的天賦。’
比如......醫道類的天賦?
他想到了遠在北境,即將臨盆的姬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