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打死我也不說!誰說誰是小狗!”
龐四十也不停的點頭誰說就永遠不第他一起玩!
四個小人兒,在殘破的二胡和冰冷的泥地見證下,再次鄭重其事地伸出沾滿泥汙、微微顫抖的小指頭,用儘全身力氣勾纏在一起,仿佛在無聲地加固那道搖搖欲墜的“攻守同盟”。
姬永海扛著他那把破敗得如同殘兵敗將旗幟的二胡,腳步沉重得像灌滿了鉛,一步一蹭地挪到家門口那扇熟悉的、被歲月和風雨侵蝕得發黑、布滿深深淺淺裂紋的木門前。
夕陽的餘暉將他小小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射在同樣斑駁的土牆上,顯得格外孤寂。
他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勇氣,剛要伸手去推那扇沉重的門,門卻“吱呀”一聲,從裡麵拉開了一條縫。
母親昊文蘭溫和的臉探了出來,被門內灶膛透出的暖黃光線籠罩著,帶著冬日裡最熨帖人心的暖意。
她的目光習慣性地在兒子身上逡巡,很快便落在他肩上那件顯眼的、殘破的物什上。
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如同平靜的水麵掠過一絲微瀾,但聲音卻依舊溫軟得像剛出鍋、冒著熱氣的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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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回來啦?今兒又跟誰乾仗了?瞧把你爹這寶貝疙瘩都糟蹋成啥樣了?”
她伸出手,帶著母親特有的溫柔,輕輕拂去兒子被風吹亂、沾著幾根枯草的頭發,指尖帶著灶火的溫熱。
“完了,往後啊,你跟你爹,都玩不成這響器嘍。”
姬永海低著頭,不敢看母親的眼睛。
目光死死地釘在自己沾滿濕冷泥巴、幾乎看不出本色的鞋尖上,仿佛那裡藏著答案。
他悶聲悶氣地嘟囔,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其實……不是跟彆人乾仗……是我自個兒……自個兒不小心跌了一跤……”
他正搜腸刮肚,想順著這個謊言繼續編下去,昊文蘭卻輕輕地打斷了他。
那聲音不高,甚至比剛才更溫和些,卻像一根冰冷而銳利的針,精準地刺破了他剛剛編織好的、脆弱不堪的謊言氣球:
“海兒,”她喚著他的小名,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不容置疑的等待,“彆編故事哄娘。跟娘說實話,到底咋回事?”
姬永海猛地抬起頭,猝不及防地撞進母親那雙深潭般的眼睛裡。
那裡麵沒有預想中的怒火滔天,也沒有疾風驟雨般的責備,隻有一種沉靜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了然,以及一種無聲的、等待他坦誠的力量。
他心頭那根緊繃的弦“啪”地一聲斷了,囁嚅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我說了……娘,你……你彆去找小忠年的麻煩……我們……我們拉過勾的……說好了不講的……”
昊文蘭的嘴角微微彎起一個極淺、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像月牙初現。
她伸出手,用那雙因常年勞作而粗糙、此刻卻異常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兒子凍得冰涼通紅、還沾著泥點的小臉蛋。
那動作溫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價值連城、卻又極易破碎的薄胎瓷器。
“這就對了,”她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古廟裡那口老鐘被敲響後悠長的餘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不管天大的事,都得跟娘說實話。
記住嘍,人這一輩子,腳底下踩的土可以軟,可以滑,可以陷人,但嘴巴裡說出的話,得是硬的!實打實的硬!
像石頭一樣砸在地上能砸出坑來的硬!說假話,編瞎話,”
她頓了頓,目光如炬。
“遲早要硌掉自己的牙!連心都得被硌出血窟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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