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出幫大奶奶、拿包、扇風……以及那場闖禍的經過。
每一個字都夾雜著滾燙的淚水和深重的自責,像是在用生命在傾訴自己的愧疚。
昊文蘭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逐漸變得深邃,仿佛沉入一片無底的寒潭。
當她聽到兒子說羌忠遠如何哄騙他扇風、許諾上廣播時,那雙原本滿是血絲的眼睛突然一縮,似乎有兩粒冰碴子瞬間在瞳孔深處凝結,寒意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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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再看兒子,隻是緩緩轉過身去。
那背影繃得像一張拉到極致的弓,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死寂。
她一步步走向西屋——那是羌忠遠暫時借住的小屋。
腳步聲輕得幾乎沒有,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砰!”那扇搖搖欲墜的破舊木門,被她用力踹開,門板撞在土牆上,發出令人心驚的呻吟聲,塵土隨之簌簌落下。
那一瞬間,仿佛整個天地都在顫抖。
門內,羌忠遠正悠然地坐在小木床上,翹著二郎腿,借著窗洞透進的光線,隨意翻看一本邊角磨損的舊書。
門被踹開的巨大聲響讓他一哆嗦,手中的書差點掉落。
他抬頭,迎上昊文蘭那雙熾熱如火、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眼睛,心中一陣驚懼。
昊文蘭幾步衝到床前,瘦小的身軀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猛然伸出手指,那指甲縫裡還嵌著些許黑泥,幾乎要戳到羌忠遠的鼻尖。
她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每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從牙縫中擠出:
“羌忠遠!你這黑心肝的,還是個人嗎?!”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憤怒的顫抖讓聲音變得更為激烈。
“你都二十多歲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拿個六歲的娃開玩笑?逗他玩?
你看著一個六歲小孩拚了命累死累活給你扇風,你心裡就舒服?
你看著他被你哄得忘了豬,闖下這麼大的禍,你還躲在屋裡看笑話?
你這個不知好歹沒心沒肺的家夥!我真想抽你的皮!”
她喘著粗氣,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青筋暴突。
像一條條憤怒的蚯蚓在皮膚下蠕動。
那雙眼睛裡燃燒的火焰,仿佛能焚儘一切虛偽與偽裝。
“我昊文蘭!這一輩子,什麼苦沒吃過?什麼累沒受過?什麼罪沒遭過?
天塌下來,我都咬緊牙關扛著;地陷下去,我也要用命填上。
饑餓、寒冷、缺衣少被,我都忍了,忍到現在都還沒倒下!”
她的聲音驟然拔高,像一根繃到極限、隨時可能斷裂的弓弦,帶著撕心裂肺的決絕,在狹小的屋子裡炸裂開來。
“但隻要有人敢動我兒一根汗毛,敢欺負我兒一分一毫!
我不管他是誰,天王老子還是閻王爺,我都要拚個你死我活!
豁出這條命,也要把他們都撕碎!拚到底——!”
那最後一聲淒厲的嘶喊,猶如一隻憤怒的母獸在絕望中爆發的怒吼,震得屋頂的塵土簌簌落下。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與憤怒,仿佛整個天地都在為她的呐喊而顫抖。
這是一場母愛的怒火,也是對那無良之輩最深沉的控訴。
她用儘所有的力氣,表達著那份無法抑製的母性之怒。
也彰顯著一位普通鄉村母親那堅韌不拔、血脈相連的生命力。
此刻的她,雖滿身塵土,滿臉憤怒,卻依然那樣真實、那樣動人,令人心生敬仰,也讓人期待著下一幕的希望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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