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臉“唰”地紅透了,手忙腳亂地把紙筒遞過去,“我沒看見您……”
男人挑眉瞅了她一眼,視線從她紅透的耳根滑到攥皺的衣角,忽然咧嘴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沒事沒事,我也沒看路。”
他接過紙筒,用沒拿冰棍的手揉了揉額角,“你是……等廠裡人?”
春芽點點頭,聲音細若蚊蚋:“等我娘。”
“哦,”男人點點頭,往廠裡瞟了眼,又轉回來打量她,“看你麵生得很,不是廠裡的吧?”
旁邊的陳東聽見動靜走過來,皺著眉擋在春芽身前:“趙師傅,這是我家親戚。”
被稱作趙師傅的男人挑了挑眉,衝陳東擺擺手:“慌啥,我又不吃人。”
他轉向春芽,把手裡快化完的冰棍往她麵前遞了遞,“天熱,吃根冰棍?剛從傳達室買的,還沒動口呢。”
春芽嚇得往後縮了縮,擺手的動作像隻受驚的小鹿:“不、不用了,謝謝您。”
男人“嗤笑”了一聲,把冰棍放進自己嘴裡,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傳達室:“太陽毒,去那邊屋簷下站著吧,那兒涼快。”
春芽還沒來得及說謝謝,男人已經大步走遠了,藍色工裝的背影很快混進了廠門口來往的人流裡。
沒過多久,就見陳小滿從遠處走過來,臉上帶著點鬆快。
春芽趕緊迎上去,拉著母親的衣角:“媽。”
“錢拿回來了,咱回家。”
陳小滿拍了拍她的手,拉著她就往公交站走,再不快點,車要開走了。
從市裡到了鎮上,陳小滿給春芽辦了張存折,一千兩百塊錢全存進折子裡。
到家時,天已擦黑,秋穗和冬雪把飯菜做好正在等著她們回家。
飯桌上陳小滿宣布春芽已經離婚了,以後就住在家裡。
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熱鬨起來。
紫靈、紅梅和寶根三個小的正扒著碗裡的飯,聽見陳小滿說春芽以後住家裡,都挺高興的。
紫靈和紅梅都是大姐帶大的,她們還不理解離婚的意思,隻知道天天能見到大姐她們很高興。
寶根對以前的大姐沒什麼印象,他隻知道吃和玩,看六姐七姐高興他也跟著高興。
青禾扒拉著米飯,瞥了眼春芽,又瞅瞅娘,心裡沒太多想法。
住就住唄,大姐手腳勤快,以前在隊裡掙工分不比誰少,在家還能幫著挑水、喂豬,家裡多個人做事總不是壞事。
再說,現在家裡做主的是媽,也輪不到她發言,她夾了一筷子青菜,慢悠悠地嚼著,沒說話。
冬雪坐在春芽旁邊,抿著嘴笑,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春芽的胳膊,眼裡亮閃閃的:“大姐,你能留下真好,晚上咱們一起睡。”
秋穗最是激動,放下手裡的筷子,拿著春芽的手直晃:“大姐,是真的嗎?你真能一直住家裡?那往後誰也彆想再欺負你了!”
王建軍緊捏著手裡的碗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陳小滿,“那錢呢?拿回來沒有?還有陳北的工作,是怎麼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