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臉頰通紅，眼含秋水，手都忘了往回抽，隻低著頭，輕聲道“白知青客氣了……”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陳小滿隻覺得心裡冒出一股邪火，她深吸兩口氣，還是忍不住的提高聲音：“秋穗，你怎麼在這裡？”
秋穗聽見母親的聲音，渾身一僵。
白鈺這才連忙直起身，看見陳小滿，心裡有些懊惱，笑著打招呼：“陳嬸，您也上山了？”
陳小滿沒理會白鈺，目光緊盯著秋穗，皺著眉頭：“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
“陳嬸，你彆怪秋穗了。”
林薇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是我想去村西頭的荷塘采些荷葉，一個人無聊，就喊了秋穗一起跟我做個伴。”
趙偉也立刻接話，“是啊，陳嬸，我們也是剛剛下工，想著去荷塘那邊涼快涼快。”
村西頭山腳下有一塊十來畝的爛泥塘，有一年，突然長出幾株荷葉。
泥塘因為爛泥太深，又是在山腳下，也不適合種莊稼，村裡也沒有人費心勞力去清理，就這麼一直放著。
那荷葉倒是一年一茬，越長越多，直到長滿了整個泥塘，到現在那地方倒真成了村裡小孩子們玩耍，年輕人約會的好去處。
陳小滿的眼神掠過林薇僵硬的表情，趙偉閃躲的眼神，又看了一眼躲在人群後麵的白鈺，最後回到秋穗身上。
瞪了她一眼說道，“家裡的豬喂了嗎？雞喂了嗎？院子打掃了嗎？一天天的，儘往外跑，走，跟我回家！”
陳小滿拽著秋穗走了，趙偉和林薇麵麵相覷，白鈺盯著母女倆的背影臉色難看。
陳小滿走在前麵，想起前世秋穗的早死和小小年紀就學會看人臉色的外孫白術，就恨不得暴揍白鈺這個白眼狼陳世美一頓。
不行，她一定得想個辦法出了這口惡氣才行！
秋穗攥著衣角跟在陳小滿身後，腳步拖遝得像蝸牛。
傍晚的風卷著田埂上的草屑，卻吹不散她心裡的亂麻，今天中午白鈺在路口跟她說的話，一遍遍在她腦子裡重複出現。
那會兒她剛下工，白鈺突然從路邊的楊樹下繞出來，攔著她。
她本來不想理他，可白鈺溫柔地看著她，聲音還帶著哀求“秋穗，你彆不理我，就說幾句話。”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白鈺，便忘記了媽媽的警告。
白鈺說她很優秀，還說以後要是能跟她結婚，就在村裡蓋兩間大瓦房，家裡的事都讓她做主，不用看誰的臉色。
這話像顆小石子，在她心裡砸開了好大的漣漪。
可想起母親昨天瞪著眼睛說的“不許跟知青走太近”，她還是咬著牙搖了頭，轉身跑回了家。
今天下午上工，她滿腦子都是白鈺說的話。
傍晚林薇找到她，說“白鈺也在，咱們去荷塘涼快涼快”，她腦子一熱，竟忘了母親的囑咐，揣著滿心的期待就跟來了。
誰知道剛跟白鈺說上兩句話，就被母親抓了個正著。
“媽，你走慢點兒……”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心裡的委屈和怨言幾乎要淹沒她。
她都十八了，村裡跟她一般大的姑娘，有的都生孩子了。
可她們家是什麼條件？爹是個混子，娘一個人拉扯著一家大小，吃了上頓沒下頓，哪有好人家願意要她？
大姐當年是大姑介紹，爺奶做主嫁的，倒是嫁進了城裡，可嫁的那人是個傻子，還喜歡動手打人，
大姐結婚三年，差點連命都沒了，好不容易才離婚，村裡的閒話也要人聽，她都碰見過好幾回大姐偷偷的流眼淚。
二姐嫁得近，可婆婆難伺候，一年到頭也不讓她回幾趟娘家。
她不想走姐姐們的老路，她也渴望過不一樣的人生，白鈺願意跟她結婚，還願意讓她做主，她知道這是一場以自己一生為籌碼的賭注，但是，萬一賭贏了呢！
況且，白鈺還是有文化的城裡人，長得也好看。
母親就是固執，總說知青“靠不住”，可村裡的男人就靠得住了？
像她父親這樣的，又能比白鈺好嗎？
她有什麼錯？她隻是想讓自己過好日子，有盼頭。
秋穗想到這裡越來越覺得委屈，眼眶不知不覺就紅了，腳步也停了下來。
陳小滿走了幾步沒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頭一看，就見秋穗站在原地，眼圈紅紅的，臉上滿是不服氣。
她心裡的火氣又竄了上來，可看著女兒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又硬生生壓了下去，孩子是親生的，就是被白鈺那廝幾句甜言蜜語哄昏了頭。
“站著乾什麼？回家！”
陳小滿的聲音沉了沉，卻沒再像剛才那樣嚴厲。
秋穗咬著唇，終於憋出了一句：“媽，我都這麼大了，你能不能彆總管著我？白知青他……他是真心對我好的，他還說願意跟我結婚……”
“結婚？”
(章尾說明一下秋穗不是戀愛腦，她是一個非常有上進心的姑娘。會找到自己正確的道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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