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這樣,可就麻煩了,村民和知青的關係本就微妙,要真是鬨大了怕是要捅到公社去。
她扔下籃子,拔腿就朝知青點跑去。
到了知青點,果然看見這裡圍著一圈人,村裡的閒漢還爬到樹上,吹著口哨瞎起哄,
“抓她頭發,撓她臉!”
“哎哎,香雲丫頭咋還往後躲!”
陳小滿心裡一緊,扒開人群往裡擠,“讓一下,讓一下,我是孩子的家長!”
擠到前頭一看,懸著的心先落了半截,沒有和知青打架,是秋穗和村裡的姑娘。
兩個姑娘跟炸了毛的貓一樣,互相扯著對方的頭發,指甲縫裡還藏著幾縷頭發,秋穗臉上被抓破了皮,王香雲的脖子上也被撓出了血跡,看得出兩人都是使出了看家本領的。
“秋穗,”陳小滿一手拽一個,力氣大的兩人都踉蹌了一下,可算是把她們分開了。
她先看向秋穗,“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打起來了?怎麼不換個地方打?”
秋穗喘著粗氣,頭發亂得像雞窩,看見陳小滿,眼眶一下子紅了,倔強地揚著脖子不說話。
陳小滿轉頭看向另一個姑娘王香雲。
王支書大哥家的孫女兒,和秋穗也是沒出五服的堂姐妹,去年才從縣城搬來村裡住,平時跟著她奶奶在村西頭過,跟秋穗也沒什麼交集,怎麼會打起來?
“香雲,”陳小滿的語氣緩了些,“你倆到底咋回事?好好的怎麼打起來了?”
王香雲被陳小滿一問,也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半天沒吭聲。
爬樹上的閒漢啐了口唾沫,嘟囔著女孩子打架就是“沒勁”,三兩下從樹上跳了下來。
圍觀的人散得慢,幾個嬸子沒急著走,湊在知青院外的老樹下閒聊。
“可不是為了知青麼?秋穗那丫頭,最近得了空就往知青點跑,不是送吃的就是洗臟衣服,眼裡除了白鈺,還能有誰?”
張嬸手裡拿著鞋底子,用針在頭皮上蹭了蹭,語氣裡帶著點了然,
“香雲也是直性子,昨天還跟人念叨,說白知青看著好看,可連鋤頭都握不穩,上次她看見他翻地,半壟菜苗都給鋤掉了,哪配得上秋穗?這話準是被秋穗聽見了,才鬨成這樣。”
李嬸手臂靠在鋤頭上跟著點頭,她剛從地裡回來,“城裡來的娃兒是俊,細皮嫩肉的,說話也溫溫柔柔,哪像村裡這些小子,曬得黢黑,開口就是粗話。”
“好看能當飯吃?”
王嬸撇了撇嘴,搖了兩下扇子,“白鈺來村裡快兩個月了,上工的天數加起來最多一個月,還是秋穗幫忙了不少,他自己掙得工分還沒半大孩子多。
也就秋穗這些不懂事的丫頭,把他當寶貝,上趕著討好。”
“咱們看看熱鬨就得了,彆摻和。姑娘家的心事,勸也勸不聽,得她自己撞了南牆才回頭。”
李嬸歎了口氣,“也不能怪孩子,長這麼大沒見過那樣的人。
咱們天天在地裡曬,臉黑手糙,人家知青穿得乾乾淨淨,說話溫溫柔柔的,換了誰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