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諾幾乎是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踩著他所能做到的最準時又恨不得再晚上那麼一刻的點，再次站在了永夜王座那扇威嚴的大門前。
昨夜那卷《兼容性練習入門篇）》如同在他腦子裡點燃了一簇新的火焰，那些精妙的理論和從未設想過的能量運用方式讓他輾轉反側，幾乎研究到天明。
一方麵是對未知知識的極致渴求，另一方麵則是……對今天“抽查”的莫名緊張和一絲隱晦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擺出光明聖子慣有的清冷麵孔，試圖驅散腦海裡那個惡劣女人可能出現的各種戲謔表情。
手腕上的烏鴉手環微涼，他下意識地用寬大的聖袍袖口將其遮了遮。
剛要抬手觸碰大門思考如何進入，那扇沉重到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黑色巨門便無聲無息地滑開一道縫隙，剛好容一人通過。
門內並非昨日見過的亡靈侍從，而是一片靜謐，隻有廊道兩側壁燈上幽藍的火焰輕輕搖曳，像是在無聲地引導他。
沈諾定了定神，邁步而入。
大門在他身後悄然合攏，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他走向那座恢弘的藏書庫。
沿途空無一人，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廊道裡回響，襯得這片亡靈君主的領地愈發幽深寂靜。
然而，越是靠近藏書庫，一種與他自身光明力量截然不同卻又奇異共鳴的能量波動就越發清晰。
他心頭一緊，加快了腳步。
藏書庫的大門敞開著。
昨日還略顯空曠的中央區域，此刻竟懸浮著數十個不斷變幻形態的黑暗符文，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遊魚，在空中交織、碰撞、分離，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韻律。
而在這一片動態的符文矩陣中央，君顏正慵懶地靠在她那張巨大的白骨王座上，單手支頤，另一隻手隨意地操控著符文的軌跡。
她今日換了一身更為修身的黑色長裙，裙擺如同流淌的暗影，銀色的長發未束，隨意披散，襯得那張過分精致的臉龐愈發白皙，紫眸微抬，看向門口怔住的沈諾，唇角勾起熟悉的戲謔弧度。
“哦？我們勤奮好學的臨時工，終於舍得來‘上班’了？”
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般的沙啞慵懶，卻字字清晰地敲在沈諾心上，“我還以為，你被昨晚的‘突擊檢查’嚇得不敢來了呢。”
沈諾的臉“騰”一下就紅了，是氣的也是羞的。
他繃緊了下頜，努力維持鎮定走進來：“……閣下說笑了。既然簽訂了契約，我自然會遵守約定。”
“契約？”君顏挑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嗯，血契確實比普通勞動合同約束力強點。看來你很有覺悟。”
她滿意地看到小聖子的耳根也漫上粉色，才慢悠悠地轉移了話題，指尖一點空中一個尤其複雜的符文，“昨晚的‘預習資料’，看到第幾頁了？這個‘暗影屏障的光折射原理’，理解了嗎？”
沈諾的注意力立刻被那個符文吸引，學霸之魂瞬間壓倒了對老板的“恐懼”。
他下意識地向前幾步，仰頭仔細觀察著那個不斷變幻的符文，眉頭微微蹙起：“原理大致理解了，利用黑暗能量的粒子特性，在特定頻率下對光進行非吸收性折射，從而實現視覺和能量感知上的雙重隱匿……但它的能量結構穩定性似乎很難維持，尤其是在應對高強度聖光衝擊時，節點容易崩解……”
他完全沉浸在了學術探討裡，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王座下方，距離君顏不過幾步之遙。
君顏看著他認真思索的側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和讚賞。
她輕輕打了個響指，那個複雜的符文瞬間穩定下來，所有變幻停止，完美地展示著最終形態。
“理論滿分。”她輕笑，“實踐零分。隻看不練，是紙上談兵哦，小聖子。”
沈諾被那聲近在咫尺的“小聖子”喚回神，猛地意識到兩人的距離過近，立刻後退一步，臉上剛褪下的熱度又湧了上來，語氣有些懊惱：“……請閣下指教。”
“指教可以。”
君顏放下支著的手，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不過，在我的地盤，請教問題，是不是該有點稱呼上的表示？”
沈諾一愣：“……什麼表示？”
“比如？”君顏拖長了調子，紫眸裡閃著惡劣的光，“叫聲‘老板’來聽聽？或者……‘老師’也行？我不挑。”
沈諾：“！！！”
他就知道！這個人永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戲弄他的機會！
讓他一個光明聖子，稱呼亡靈君主為“老板”甚至“老師”？
這簡直比讓他直接使用黑暗法術還難以啟齒！
看著小聖子臉上血色翻湧，一副羞憤欲絕又不得不強忍著的模樣，君顏心情大好。
她也沒指望真能立刻聽到，逗急了就不好玩了。
她見好就收，姿態優雅地站起身，走下王座，來到那片符文矩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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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逗你了。上班時間，談正事。”
她手指輕點，幾個基礎符文飛到沈諾麵前，“今天你的任務，就是熟悉並穩定構建這三個基礎黑暗符文。用我昨天引導你的方式，調用你體內的‘那種’力量。”
沈諾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看著那三個雖然基礎卻蘊含著獨特力量韻律的符文，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嘗試摒棄光明天性裡的排斥感，回憶起昨日那種冰涼能量流過指尖的感覺。
他伸出手指，試圖勾勒第一個符文的起始筆觸。
然而，體內純淨的聖力本能地進行阻撓，指尖亮起的依舊是微弱的聖光，與黑暗符文格格不入。
一次，失敗。
兩次，還是失敗。
沈諾抿緊了唇，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有些挫敗。
“嘖。”
君顏抱臂站在他旁邊，語氣裡沒有不耐煩，反而帶著點看熱鬨的興味，“你的力量在跟你鬨彆扭呢。它不願意承認，它的主人其實是個‘小叛徒’。”
“我不是！”沈諾下意識地反駁，抬頭瞪她。
“不是嗎？”
君顏俯身靠近，幾乎貼著他的耳邊，聲音壓低，帶著蠱惑，“那為什麼你看著這些符文的眼睛在發光？為什麼你昨晚對著那卷東西研究了半夜？嗯？艾洛斯殿下，你的身體和你的靈魂，可比你的嘴誠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