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失敗的逃離,如同一次徒勞的掙紮,最終隻換來更深的禁錮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理枷鎖。江浸月變得更加沉默,將自己更多地埋首於畫室那片有限的天地,用色彩和線條構建脆弱的屏障,試圖隔絕外界的一切,包括那個男人帶來的、日益複雜的情緒漩渦。殷夜沉似乎也徹底收斂了那晚在書房裡流露出的、近乎“失望”的異常情緒,恢複成一貫的、無懈可擊的冰冷模樣。兩人之間那短暫出現過的一絲詭異張力,仿佛隻是暴風雪中偶然搖曳的燭火,瞬息熄滅,一切回歸冰冷的常態。主宅裡彌漫著一種比阿爾卑斯寒冬更甚的寂靜。
然而,意外總在不經意間發生。
連續幾日罕見的暴風雪終於停歇,天氣放晴,但氣溫驟降。管家在早餐時不經意地提起,殷夜沉前日因山下某處核心物業突發狀況,不得不冒雪外出處理,歸來時雖神色如常,但大衣肩頭落滿了雪,許是那時著了涼。
果然,次日清晨,那個總是準時出現在餐廳,帶著一身冷冽氣息開始一天的男人,並未現身。長長的餐桌上,隻擺放了她一副孤零零的餐具。起初,江浸月心中甚至掠過一絲可恥的輕鬆。可隨著時間流逝,直到午後陽光斜射進畫室,在她調色盤上投下斑斕的光影,那份刻意維持的平靜還是被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安攪亂。她發現自己無法完全專注於畫布,筆觸變得遲疑,目光總是不自覺地飄向門口。
下午三點左右,畫室的門被極輕地敲響。管家站在門外,一貫嚴謹的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連語氣都失去了平日的平穩:“江小姐……”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先生……他發燒了,體溫很高。但他拒絕服藥,也……不允許醫生靠近。”
江浸月握著畫筆的手一僵,顏料滴落在畫布上,暈開一小團突兀的色塊。她愕然抬頭,
愣了一瞬。她無法想象那個永遠掌控一切、冰冷強大的殷夜沉,也會有生病脆弱的時候。
“他……”管家猶豫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狀態似乎不太好。或許……您可以去看看?”這個提議帶著不確定的試探,顯然也超出了他平日的行為準則。
她猶豫著,最終還是跟著管家來到了他的臥室。
房間裡光線昏暗,窗簾拉著。
他躺在那張寬大得有些過分的床上,平日裡挺拔的身形此刻陷在柔軟的羽絨被裡,顯得異常單薄。眉頭緊緊蹙著,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有些沉重。平日裡那雙銳利冰冷、仿佛能輕易看穿人心的眼睛緊閉著,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竟顯出幾分罕見的脆弱。
聽到腳步聲,他艱難地睜開眼,眼神因高燒而顯得有些渙散,但看到她時,似乎凝聚起一絲焦距。
“出去。”他開口,聲音沙啞破碎得幾乎難以辨認,卻依舊頑固地帶著命令的口吻,隻是這命令此刻虛弱得毫無威懾力,反而像是一種無力的自我保護。
江浸月停在離床幾步遠的地方,沒有動。心臟在胸腔裡跳得有些亂。眼前的殷夜沉,陌生得讓她心驚。
他似乎想抬手揮退她,但手臂隻是微微抬起,便無力地垂落下去,重重砸在床墊上。他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仿佛連維持這短暫的清醒和抗拒,都已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他不再看她,側過頭,將半張臉埋進枕頭,隻留下一個寫滿不適與倔強的側影。
管家悄無聲息地將一杯溫水和準備好的藥片放在床頭櫃上,對江浸月投去一個懇求的眼神,然後躬身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裡徹底隻剩下他們兩人,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混合著病弱氣息的沉默。
江浸月站在原地,看著床上這個褪去了所有強勢外殼、顯得格外蒼白脆弱的男人,心情複雜。她應該恨他,應該趁此機會遠離他。
可是……鬼使神差地,她走上前,拿起水和藥片,輕聲說:“你需要吃藥。”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像是又陷入了昏睡,隻有緊蹙的眉頭和滾燙的呼吸證明著他的痛苦。
她猶豫了一下,彎下腰,試探性地伸出手,想扶起他的頭,方便他服藥。她的指尖剛剛碰到他睡袍下滾燙而緊繃的肩膀肌膚——
突然,一隻手猛地抬起,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道,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驚人,完全不像一個高燒虛弱的病人,滾燙的掌心如同烙鐵般緊緊箍著她纖細的腕骨,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本能的占有欲。
“彆走……”他含糊地囈語,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從胸腔深處艱難地擠壓出來,那裡麵竟然夾雜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乎哀求的脆弱,“……不準走…”
江浸月渾身僵硬,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可他抓得那樣緊,仿佛用儘了全身殘存的力氣,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他似乎因她的掙紮而感到不安,眉頭皺得更深,在枕頭上無意識地蹭了蹭,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滾燙的掌心緊緊箍著她,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看著他因高燒而顯得異常痛苦甚至有些無助的睡顏,感受著手腕上傳來的、幾乎要灼傷皮膚的滾燙溫度,江浸月心中某一處堅硬的角落,竟不可思議地、產生了一絲細微的裂痕。一種混雜著無奈、困惑,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奇異的心軟,悄然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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