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會前麵有一個小廣場,平時分糧或者議事時用的。
現在廣場上擠滿了人。
舒糖過去的時候,章禮和拉旺藏醫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正如倉央卓瑪所說,她阿媽和貢布村長在很努力的安撫大家情緒。
但效果杯水車薪。
嘰裡呱啦的藏語舒糖聽不懂,
“各位鄉親。”她大聲喊了一句。
吵鬨聲逐漸停下來。
章禮藏語漢語都會,過來跟舒糖解釋剛才大家擔心的問題,沒了卓瑪那些安慰的話,他說得更貼近事實。
“舒糖,村民們擔心三點。第一點是草藥品質的問題,大家覺得,與其在有問題的草藥上浪費時間,其實可以明年開春直接采摘野生的。”
“那不行。”舒糖聽後,立刻拒絕。
地域差異,藏市本地是允許生產隊組織集體副業來增加家庭收入的,比如每年四五月份的采蟲草,所以村民有這個想法也不奇怪。
舒糖站到人群最前麵,跟大家解釋:
“鄉親們有所不知,野生藏紅花和蟲草的性質不同。”
“蟲草是真菌和蟲的共生體,所以即使每年采摘,第二年依舊會有新一批的蟲草長出來。”
“但藥材不是,藥材是周期生長性植物,過度采摘,總有一天會傷了環境根本,到時候可能人工種植都補救不了。”
章禮聽得懂,拉旺藏醫也聽得懂,但在場的人大部分都是沒上過學的本地村民。
人群裡這時有人問了:“江塘那頭和部隊裡不是都誇舒醫生是製藥高手嗎?”
“那現在藥材出問題了,你用點藥給看看唄。”
倉央卓瑪聽不過去,挺身而出:“舒糖是給人看病的,也不會給藥看病!”
“卓瑪你這話說得不對!咱們一個村的人都跟舒醫生種藥,一開始不就是看準她能力了嘛!”
“就是!”
“舒醫生你跟大家夥實話實說,你是真不會,還是忙著考試不想管了?話說清楚了,大家心裡也有個底嘛。”
這就是章禮說的村民們擔心的第二點了。
大家一兩個禮拜沒看見舒糖來山上,都覺得她是要考大學去,不管這攤子事了。
下麵人七嘴八舌,除了個彆一兩個青壯年,態度都還算不錯。
舒糖雙手往下壓了壓,說:“我是真不會。但根據之前的研究,我們都認為這批藥應該是沒問題的。可能隻是氣候的不適導致了芽片狀態不同。”
這不是安慰大家的話。
定量沒變,還是一樣的土地,一樣的種植方式,一樣的環境,章禮和父親討論幾次都沒找到問題。
舒糖後來突然想起來,會不會是靈泉水的問題。
她說:“大家先彆擔心,等種苗成熟那天一切都——”
底下瞬間一片喧嘩。有人打斷他:“等?又是等?先不說紅花采摘要等一年,舒醫生,村長之前承諾我們的,會建什麼實驗室的事,可現在都還沒落實呢!”
這是第三點質疑。
“對啊!之前說好的實驗室呢!你該不會是為了自己名聲誆大家夥的吧。”有人惡意揣度。
言外之意,就是質疑舒糖,是不是因為破格被軍隊錄取,急於想乾出什麼政績,所以在拿大家當墊腳石。現在發現失敗了,就又把藥田扔下不管不顧,準備去考大學了。
但這次沒用舒糖親自開口。
達瓦紮西,也就是倉央卓瑪的父親剛從部隊回來,瞪了那小年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