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在校園裡。
許勝男初中就進了部隊,第一次走進大學,看什麼都新鮮。往前走了一段,到人少的地方才問舒糖:“嫂子,這學校看著也太大了,對了,剛才路邊的那個指示牌寫著什麼什麼學院的,啥意思啊?”
三十年間,她的母校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有些路翻修過,有些路乾脆沒有了。舒糖收回視線,轉過頭,跟許勝男解釋:“就是不同專業的意思。”
“比如我們剛才路過的是法學院。法學、政治學、公安學那些專業都涵蓋其中。”
許勝男聽懂了,舉一反三:“也就是說醫學院也有很多專業唄?”
舒糖點頭:“對,臨床醫學,中醫學,藥學,護理學都有。”
“那你的大學生活肯定很有意思。”許勝男羨慕道。
路兩邊的迎春花隻有稀稀疏疏的幾根枝條抽芽了,今年的春天比往年來得晚一些。
醫學院在校園的東南角。
指示牌旁邊的公示欄上貼著各個專業的寢室分配名單。
藥學係,舒糖,1301。
宿舍在一樓。
舒糖看見分寢名單後挺高興,跟許勝男說:“真好,咱們一會不用拎著這麼重的兩個大包裹爬樓。”
周圍還沒什麼人,許勝男拉著舒糖催她:“那咱們快點走,去挑個上鋪的床位。”
下鋪誰來了都要坐一屁股,不衛生。
“行。”舒糖快走了幾步。
寢室樓就在旁邊。女寢在男寢裡麵那棟。
京大建校近一百年,中間經曆過幾次搬遷,現在的校址啟用了二十餘年,外麵紅磚牆上爬著乾枯的爬山虎的樹葉。
走廊裡,陰冷的濕氣裡飄著隱隱的油漆味。高考停了十年,學校宿舍樓也跟著空了十年,顯然是為招生剛剛翻新過。
1301,在廁所左手邊第三間,門開著。
地上擺著兩個攤開的行李袋,已經有人在收拾了。
舒糖進門,那人聽見動靜,從上鋪探了個頭出來,自我介紹:“你好啊,我叫季曉菲,藥學係的,你未來幾年的室友。”
北方口音,看著年紀不大。
舒糖看她一眼,客氣回複:“你好,我叫舒糖,我也是藥學係的。”
她招呼著許勝男放下手裡東西。
季曉菲這時鋪完床了,從上鋪跳下來。站定,細細看了舒糖兩眼,忍不住誇:“舒糖,你長得可真好看,還有你這身衣服,也好看。”
她抻了抻自己的衣角,表情有些窘迫。
“謝謝。”舒糖點頭。
季曉菲這才啊了一聲,反應過來,讓開路,說:“那個,桌子我剛擦過了,你們想放東西可以直接放上去。”
“還有還有,我東西收拾好了,你有需要幫忙的嗎?咱們一起。”
許勝男客氣地道了謝,擺手,“沒事同誌,你弄你自己的就行,我們倆忙得過來。”
她軍旅生活五年,鋪床單一把好手,動作麻利,看得季曉菲一愣一愣的。
“這位同誌,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你也是咱們寢室的嗎?你倆之前認識?”
許勝男抽空抬頭,手上動作沒停:“我不是,我是送我嫂子過來的,幫著乾活。”
“啊,那看來家就住在附近了。”季曉菲露出羨慕的眼神。
自顧自道:“不像我,老家是津市的,離得遠,還得提前一天住進招待所。”
“嗯嗯。”許勝男應了兩聲,低頭忙著乾活去了。
兩個上鋪都被占上。
季曉菲乾完活了,對新環境有新鮮感,於是又去拉著舒糖說話。
“舒糖,我剛才看門口的新生名單,咱們藥學係好像就三個女生。你說咱寢室是要跟彆的專業拚寢啊?還是空一張床啊?”
“不知道。”舒糖搖頭,“不過一會兒就知道了。”
寢室之前一直空著沒住人,灰塵大。
許勝男在收拾床鋪,舒糖就打了盆水在屋子裡一點點擦灰。
擦到門框的時候。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條小縫。
行李太重,那人是拖著包裹倒退著進門的。
舒糖讓開位置,季曉菲上前幫忙,“新室友,來我幫你一起吧。”
“謝謝。”清冷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