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由林晚主動泡好、遞到周韻手中的茶,像一枚無聲的界碑,標誌著她們之間的關係進入了新的流域。不再是單向的流淌與接納,開始了細微的、雙向的互動與滋養。林晚不再僅僅是汲取寧靜與安全的根係,她也開始嘗試著,為這片庇護她的土壤,貢獻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卻是發自內在意願的濕氣。
日常生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節奏。林晚開始更自然地參與其中,像一顆原本卡澀的齒輪,被輕柔地撥正,重新齧合進生活的傳動係統。她會在周韻準備晚餐時,主動詢問是否需要洗菜;會在天氣轉涼時,記得把陽台的窗戶關小一些;會留意到垃圾桶滿了,便順手係好袋口提出去放在門口。
這些舉動瑣碎得不值一提,但對林晚而言,每一個動作都意味著一次有意識的選擇,一次對“正常”生活流程的確認和參與。她不再是被動地等待安排,而是開始用行動去描繪自己在日常圖景中的位置。
周韻也悄然調整著與她相處的方式。她會更自然地指派一些小事給林晚,語氣平常得像是在對任何一個家人說話。“林晚,幫我把那本藍色的書拿過來。”“今天想喝粥還是吃麵?”這些看似隨意的互動,都在無聲地強化著林晚作為這個空間共同居住者、而非客人的身份。
那件原白色的披肩,依然是她重要的慰藉物,但使用的頻率在下降。它更多時候是搭在沙發扶手上,或者整齊地疊放在她的床頭,像一個熟悉的老友,知道彼此都在,便無需時刻緊握。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持續的提醒——她擁有構建自身秩序與溫暖的能力。
一天,林晚在整理周韻給她放零碎織物的那個藤編籃子時,發現了之前編織那些小杯墊、小托盤時剩下的、更細碎的線頭。五顏六色的原白色係,長短不一,蓬鬆地蜷縮在籃底,像一群沉睡的、毛茸茸的昆蟲。
若在以往,她或許會將這些視為無用的廢料,準備丟棄。但此刻,她看著這些線頭,心中一動。她想起了木匣中那片灰色織物,想起了自己如何將那些破碎的、看似無用的線段,最終整合成了一片充滿生命力的新域。
這些潔淨的、柔軟的新線頭,是否也可以被賦予新的形態?
她沒有明確的計劃,隻是一種模糊的、想要“做點什麼”的衝動。她拿出那副最細的鉤針——這是周韻後來給她,用於處理更精細連接的工具——然後,隨意地拿起幾段不同顏色、不同質感的線頭,開始嘗試著將它們鉤織在一起。
她沒有圖樣,沒有預設。隻是讓手指引導著鉤針,讓不同的線頭以一種近乎隨機的方式彼此連接、纏繞。起初,這隻是一團混亂的、彩色的雖然是原白色彩的彩)線球。但漸漸地,隨著她不斷地添加線頭,調整鬆緊,一個不規則的、充滿隨機肌理的、厚實而柔軟的小織片開始在她手中成形。
它不像她之前編織的任何東西,沒有規律,沒有用途,甚至談不上美觀。但它有一種獨特的、充滿手感的趣味性,像一塊偶然形成的、溫暖的苔蘚,或者一朵毛茸茸的、抽象的雲。
當最後一段線頭被巧妙地編織進去,形成一個圓滿的雖然是異形的圓滿)收口時,林晚將這個小小的、不規則的作品托在掌心。它輕飄飄的,幾乎沒有重量,卻充滿了手工的溫暖和即興創作的快樂。
周韻走過來,好奇地看著她掌中之物。“這是什麼?”她問,語氣裡沒有評判,隻有純粹的好奇。
林晚看著手裡那團毛茸茸的、說不出像什麼的東西,自己也笑了,搖了搖頭。“不知道,”她老實回答,“就是用剩下的線頭……隨便鉤的。”
周韻伸出手指,摸了摸那柔軟的、凹凸不平的表麵,點了點頭:“很舒服。像……一塊觸摸雲。”
“觸摸雲……”林晚重複著這個即興的名字,覺得意外地貼切。這塊小東西,確實不是為了看,而是為了觸摸,為了感受那份無目的的、純粹的柔軟與溫暖。
她將這個“觸摸雲”放在了茶幾上,那個藤編小籃子的旁邊。它在那裡,不占據空間,卻增添了一抹獨特的、充滿童趣的質感。
這個小小的、即興的創作,似乎打開了一扇新的門。它無關技術,無關實用,甚至無關美醜,隻關乎一種純粹的、與材料遊戲的快樂,一種不追求任何意義的意義。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林晚又用剩下的線頭鉤織了幾個不同形狀、不同大小的“觸摸雲”。有的扁平成墊子狀,有的團成小球,有的拉長出奇怪的觸角。她把它們隨意地放在沙發上、窗台上,甚至有一個小小的、球狀的,被她放在了那個盛放灰色織物的木匣蓋上。
這些“觸摸雲”像一群安靜而柔軟的小精靈,悄無聲息地滲透進這個空間的各個角落,帶來一種輕鬆、payfu的氛圍。周韻有時看書累了,會隨手拿起一個捏在手裡把玩,感受那柔軟的觸感,嘴角會不自覺地帶上一絲笑意。
日常,就這樣被這些微不足道的、充滿善意和創造力的小動作,一點點地錨定下來。
它不再僅僅是重複和時間流逝的容器。
它成了可以被觸摸、被塑造、甚至被輕輕玩味的,溫暖而實在的……存在。
第一百四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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