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周韻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她將速寫本和鉛筆放在茶幾老位置,自己則搬了那把小板凳,坐到了靠近院門的窗邊。那裡光線充足,視野開闊,能看到院牆一角蔓延的爬山虎和更遠處街道模糊的輪廓。
她手裡拿著速寫本,但並沒有畫畫。她的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在觀察光影的變化,又似乎隻是單純地發呆。她的存在,像一道安靜的門檻,介於室內與室外之間。
林晚依舊在她的角落,但周韻能感覺到,那道沉寂的視線,偶爾會掠過自己所在的窗邊。不是直接的注視,而是一種快速的、不易察覺的掃視。
周韻維持著放鬆的姿態,偶爾會因為窗外飛過的鳥雀或風吹動樹葉的景象而微微轉動視線。她刻意讓自己的身體語言呈現出一種“向外”的開放性,而不是像林晚那樣“向內”的封閉。
過了一會兒,周韻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嘴角微微彎了一下。她低下頭,翻開速寫本,拿起鉛筆,開始快速地勾勒起來。她畫的是窗外景象的一角——幾片在風中翻飛的爬山虎葉子,以及葉片間隙透出的、一小塊被切割成不規則形狀的藍天。
她畫得很快,很隨意,線條輕鬆流暢,不再有之前的滯澀和猶豫。畫完後,她並沒有合上本子,而是就那樣攤開著,放在並攏的膝蓋上,讓剛剛完成的畫作正麵朝向客廳內部,仿佛無意間展示著來自“外麵”的一個微小片段。
然後,她重新抬起頭,望向窗外,恢複了之前那種放鬆的、觀察的姿態。
她沒有發出任何邀請,沒有說“過來看看”,甚至沒有看向林晚的方向。她隻是創造了一個情境:一個靠近出口的位置,一幅描繪外部世界的即興小畫,以及一個毫不設防的、麵向窗外的背影。
這是一個無聲的邀約。沒有言語,沒有壓力,隻有存在和展示。
客廳裡一片寂靜。
周韻能聽到自己平穩的呼吸,能聽到掛鐘的滴答聲,能聽到窗外遠遠傳來的、模糊的城市背景音。她耐心地等待著,如同獵人布下陷阱後,退回隱蔽處,給予獵物足夠的時間去觀察和試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角落裡傳來了極其輕微的布料摩擦聲。非常輕,輕到幾乎被其他聲音掩蓋。
周韻的背脊依舊放鬆,但全身的感官都在此刻變得敏銳起來。她沒有回頭,眼角的餘光也無法捕捉到身後的動靜,但她能“感覺”到,那片凝固在角落裡的空氣,似乎開始產生了極其緩慢的流動。
沒有腳步聲。
也許林晚隻是調整了一下姿勢。
也許她隻是抬起了頭。
周韻維持著望向窗外的姿態,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又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
就在周韻以為這次無聲的邀約依舊不會有回應時,她聽到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分辨的吸氣聲。那聲音的來源,似乎比林晚慣常的角落,要近那麼一點點。
非常微小的一點點。
周韻的心臟,像是被一片羽毛輕輕拂過。
她沒有動。
邀約依然有效。
門,依然虛掩著。
窗外,一陣稍大的風吹過,爬山虎的葉子嘩啦啦地響成一片,像一陣綠色的碎浪。
周韻的指尖,在膝蓋上的速寫本邊緣,輕輕敲擊了一下。
叩。
很輕,像一聲無心的回響。
客廳裡,重新恢複了寂靜。
但在這寂靜之下,某種東西,似乎已經不同了。
第八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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