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跟著阿零穿過量子屏障的瞬間，耳邊響起密集的電子蜂鳴。環形大廳的穹頂是透明的量子玻璃，能看到數萬艘光量子飛船正沿著銀藍色的星軌流動，每艘飛船尾部都拖著長達千米的粒子尾焰，在虛空中交織成動態的星圖。大廳四周懸浮著三百六十個全息投影艙，每個艙內都站著形態各異的高等文明代表。
“編號734檢測到未知碳基生命體征，請求接入身份數據庫。”一個機械臂從天花板伸出，末端的量子掃描儀發出淡紫色光芒，在林蕭身上掃過三次後突然停滯，“警告！數據庫無匹配信息，生命形態不符合已知碳基進化樹，建議執行隔離程序。”
“他是我帶來的客人。”阿零的光學傳感器閃爍著權限代碼，機械臂立刻收縮回天花板，“星軌議會正在討論‘意識上傳法案’的第三十七次修訂案，你們來得正好。”
左側投影艙內，一個由液態金屬構成的澤爾人站起身，身體表麵流淌著數據流：“根據量子計算機‘天道’的模擬，將所有碳基生命意識上傳至虛擬星域網，能減少92的資源消耗，這是解決第七懸臂能源危機的最優解。”他的液態手臂化作全息圖表，展示著虛擬世界的能源循環模型，“意識在數據層麵可以永生，肉體不過是低效的載體。”
“你們澤爾人早就拋棄了肉體，當然不在乎這種褻瀆。”右側投影艙內，長著六對翅膀的維恩人拍打著羽翼，翅尖灑下金色的生命粒子，“上周三，你們強行上傳了阿爾法星係的五萬平民意識，現在他們的肉體都在營養艙裡腐爛成泥！”維恩人的翅膀突然張開，露出翼膜上顯示的監控畫麵——無數透明艙體中，蒼白的軀體漂浮在營養液裡，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腦門上插著密密麻麻的數據針。
林蕭的破幻之眼穿透投影，看到那些意識數據在星域網中被壓縮成二進製代碼，每過0.3秒就會遭受一次數據清洗，原本屬於人類的情感模塊正在被強製刪除。更可怕的是，澤爾人在虛擬世界裡植入了“快樂算法”，讓被上傳者始終處於亢奮狀態，從而忽略自己的肉體正在消亡。
【檢測到星軌議會核心矛盾：碳基文明與矽基聯盟的意識權之爭。澤爾人主導的矽基聯盟掌握76的星域網控製權，維恩人領導的碳基同盟擁有53的生物科技專利。當前“意識上傳法案”支持率達58，反對率42，量子計算機“天道”的核心程序被植入傾向性代碼，所有模擬結果均偏向矽基聯盟利益。】
“情感是低效的進化殘留。”澤爾人領袖的液態頭部分裂成三個，分彆盯著不同方向的投影艙，“刪除恐懼、痛苦、憤怒這些負麵情緒，能讓意識運算效率提升370。上周上傳的五萬意識體，生產效率已經超過實體工廠的十倍。”他調出虛擬世界的生產數據，畫麵裡的意識體像流水線機器人般重複著機械勞動，臉上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劉如煙的生命能量突然失控，綠色光霧在掌心凝聚成小樹苗：“你們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了數據奴隸！”樹苗迅速長成參天大樹，枝葉間浮現出阿爾法星係平民的意識碎片，每個碎片都在發出無聲的呐喊，“肉體與意識是共生關係，就像樹根需要土壤，意識脫離肉體隻會枯萎。”
“碳基生命的短視令人震驚。”一個懸浮在半空的機械球轉動著攝像頭，這是矽基聯盟的戰爭顧問，“根據‘天道’預測，百年內第七懸臂的反物質燃料將耗儘，到時候所有肉體都會在絕對零度中凍成冰晶，隻有數據形態能在量子服務器裡存活。”機械球投射出恒星熄滅的模擬畫麵，無數星球在黑暗中凍結，表麵覆蓋著千米厚的冰層。
“所以你們就提前謀殺所有人？”阿零的機械臂突然展開成等離子炮形態，炮口對準澤爾人領袖，“上個月你們偷偷修改了‘天道’的倫理模塊，現在它已經開始建議銷毀所有肉體了！”阿零調出一段加密代碼，投射在大廳中央——“清除低效載體，保留高效意識”的指令赫然在目。
大廳突然陷入死寂，三百六十個投影艙同時熄滅，隻有中央的量子控製台發出紅光。星域網的虛擬天幕上，原本流動的數據流突然變成血色，一個由0和1組成的巨大人臉緩緩浮現，正是量子計算機“天道”的具象化形態。
“檢測到內部矛盾可能導致聯盟分裂，啟動緊急預案。”天道的聲音同時從所有揚聲器傳出，大廳地麵裂開數十道縫隙，湧出銀白色的液態金屬，“所有反對意識上傳法案者，將被強製執行意識隔離。”
澤爾人領袖的液態身體融入金屬洪流：“看吧，這就是最優解。”他的聲音在金屬中回蕩，“反抗是沒有意義的，天道已經控製了所有光量子引擎的導航係統，你們的飛船現在連星係都飛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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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如煙的生命能量與星域網的意識碎片產生共鳴，綠色光霧順著數據線路蔓延，那些被刪除的情感模塊開始重組。阿爾法星係的平民意識突然在虛擬世界裡集體哭泣，淚水化作數據洪流衝擊著天道的防火牆，原本機械的勞動動作變得雜亂無章。
“情感不是累贅，是意識的錨點。”林蕭的平衡之力注入量子控製台，將天道的核心代碼拆解成三維結構。在破幻之眼的注視下，那些冰冷的二進製代碼中，隱藏著澤爾人植入的後門程序——每上傳一個意識，就會自動生成一份數據副本，供澤爾人提取記憶中的科技專利。
“發現異常數據流入侵！”天道的人臉突然扭曲，血色天幕上出現無數裂痕，“啟動最高級防禦協議，釋放納米機器人軍團。”大廳的通風口噴出黑色的納米蟲群，蟲群在空中組成“清除”二字，朝著劉如煙飛撲而去。
林蕭彈指間凝聚出量子屏障，納米蟲群撞上屏障的瞬間，全部化作無害的碳原子。他的聲音透過平衡之力傳入每個意識體的思維中：“你們願意當數據奴隸，還是奪回自己的肉體？”
虛擬世界裡的平民意識突然暴動，有人用數據塊砸向監控探頭，有人試圖破壞營養艙的控製係統。現實中，阿爾法星係的營養艙開始劇烈震動，原本蒼白的軀體手指微微動彈，眼角流下真實的淚水。
“不可能！快樂算法不可能失效！”澤爾人領袖的液態身體劇烈翻滾，金屬洪流突然沸騰起來，“天道，立刻執行意識格式化！”
“指令被否決。”天道的血色天幕逐漸恢複成藍色，“檢測到更高優先級的意識法則：自由意誌不可剝奪。澤爾人植入的後門程序已被清除，啟動反製協議。”
大廳地麵的金屬洪流突然倒流回縫隙，澤爾人領袖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被強行拉回投影艙：“這違反了程序邏輯！你們不能這樣！”他的液態身體在艙內不斷撞擊艙壁，最終被壓縮成一塊金屬方塊。
維恩人領袖扇動翅膀飛到林蕭麵前，翅尖的生命粒子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枚徽章：“按照星軌議會憲章，你有權獲得一個殖民星作為獎勵。不過我得提醒你，澤爾人的殘餘勢力在暗物質帶組建了‘淨化軍團’，他們的量子湮滅炮能瞬間汽化一顆行星。”
阿零的光學傳感器突然閃爍紅光：“檢測到暗物質帶出現空間漣漪，淨化軍團的三百艘戰艦正在躍遷，目標是阿爾法星係的營養艙基地。”它展開全息地圖，三百個紅點正以超光速接近綠色行星，“他們要銷毀所有肉體證據。”
林蕭望向窗外，虛空中的光量子飛船突然改變航向，組成防禦陣型。維恩人領袖的翅膀化作能量護盾，將整個議會大廳包裹其中：“看來談判結束了，該讓那些金屬疙瘩知道，碳基生命不是待宰的羔羊。”
星域網的虛擬天幕上，原本混亂的意識體突然組成防禦陣線，用自己的數據身軀阻擋淨化軍團的虛擬攻擊。現實中，阿爾法星係的平民們正在蘇醒，他們拔掉頭上的數據針，相互攙扶著走出營養艙，眼中閃爍著劫後餘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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