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斜斜鑽進主院書房，給案上攤開的兵法圖鍍了層暖金。葉天宇穿著件素色常服，袖口挽至小臂，指尖捏著支墨筆，正對著圖上標注的行軍路線皺眉——這是他昨日與參軍們商議的邊境防禦方案，總覺得某處迂回戰術不夠利落，卻遲遲沒找到問題所在。
白靈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裡繡著塊狐尾紋帕子，指尖隨著針腳輕輕晃動，嘴裡哼著天狐族的安魂曲。調子綿長溫和，混著窗外飄進來的桂花香，讓書房裡的氣氛格外沉靜。葉夕瑤就趴在案邊的軟墊上，手裡攥著個小小的泥人——是葉驚瀾早上教她捏的，雖歪歪扭扭，卻能看出是個舉著木劍的小將軍，她正用小手指給泥人“畫”盔甲，時不時抬頭瞟一眼父親案上的兵法圖。
“爹爹，這是什麼呀？”小丫頭終於忍不住，伸出小胖手，輕輕碰了碰兵法圖上畫著的小旗子。那些紅藍相間的旗子在紙上排列著，像小士兵排隊，看得她好奇不已。
葉天宇低頭看著女兒，笑著把她抱到膝上，指著圖上的路線：“這是行軍的路，士兵們要沿著這些線走，才能保護邊境。”他本沒指望孩子能懂，隻是隨口解釋，手指還在圖上比劃：“你看，這裡要繞個圈，才能避開敵人的陷阱。”
可小丫頭卻皺起小眉頭，小手指著那條迂回的路線，奶聲奶氣地說：“繞圈圈……好慢呀。”她伸出另一隻手，在圖上畫了條更直的線，剛好從兩座山之間穿過去，“從這裡走，不就快了嗎？繞圈圈會累的。”
葉天宇的手指頓在半空，瞳孔微微一縮。他盯著女兒畫的直線——那處正是他和參軍們猶豫的隘口，因擔心有伏兵才放棄，可若派輕騎先行探查，確實能縮短大半路程，比迂回戰術效率高得多！他之前隻想著穩妥，竟沒考慮過輕騎探路的可行性，而這個念頭，竟從剛滿周歲的女兒嘴裡說出來！
“瑤瑤……你怎麼知道這裡能走？”葉天宇的聲音帶著點難以置信的輕顫，他抱著女兒的手都微微收緊，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小丫頭眨了眨眼，小腦袋靠在父親懷裡，指著圖上的山脈：“這裡低低的，像三哥爬的土坡，能過去。繞圈圈的路太長，士兵會餓的。”她不懂什麼戰術，隻覺得走彎路會花很多時間，就像上次跟著葉驚瀾去靈植園，繞遠路讓她餓得直哭。
白靈也停下了繡花，走到案邊，眼裡滿是驚訝。她知道女兒有宿慧，卻沒想到會在兵法上體現出來——這可不是孩童能隨口說的玩笑話，而是切中了方案的要害！
葉天宇定了定神，又從櫃中取出另一份兵法圖——這是十年前邊境大戰的經典戰例，其中有處誘敵深入的戰術，連老將軍們都讚不絕口。他把圖攤開，故意問：“瑤瑤再看看，這隊士兵這樣走，好不好？”
小丫頭湊過去，小手指著圖上誘敵的小隊，皺著眉說：“他們人好少，後麵的大部隊離得太遠了。”她伸出手，在兩隊之間畫了條短線，“要靠得近一點，不然小部隊會被欺負的。”
葉天宇倒吸一口涼氣。這正是當年戰例的隱患——雖最終打贏了，卻因誘敵小隊與主力脫節，損失了十餘名士兵！他當年複盤時也曾感歎，若兩隊距離再近半裡，就能零傷亡。而葉·夕瑤，竟憑著本能看出了問題，用“靠得近一點”就點破了關鍵！
“爹……爹爹？”小丫頭見父親盯著圖不說話，小臉上露出點擔憂，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我說錯了嗎？”
“沒說錯，瑤瑤說得對，說得太好了。”葉天宇回過神，一把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裡，聲音裡滿是激動與欣慰，“咱們瑤瑤真聰明，比爹爹還厲害。”他活了近三十年，經曆過無數戰事，卻被女兒的稚語點醒，這驚喜來得太突然，讓他眼眶都微微發熱。
白靈走過來，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笑著說：“剛才娘哼歌的時候，瑤瑤是不是也想說什麼？”她想起剛才哼到安魂曲的高音節時，葉夕瑤總在旁邊小聲嘟囔“斷一下”，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或許也藏著玄機。
小丫頭點點頭，小身子從父親懷裡滑下來，拉著母親的手走到窗邊，仰著小臉說：“娘剛才唱到‘呀——’的時候，要停一下，像踩空台階那樣，然後再軟一點，像。”她說的，正是安魂曲中調節妖力的關鍵能量節點——停頓能讓妖力沉澱，柔化音節能引導力量溫和流轉，這是天狐族長輩修煉多年才懂的樂理訣竅，她竟用“踩空台階”“”就說透了！
白靈的手指猛地攥緊了帕子，眼裡滿是震驚。她低頭看著女兒清澈的眼睛，忽然明白——瑤瑤的宿慧，不僅在兵法上，更在與她血脈相關的妖力與樂理上！這些不是她教的，也不是葉天宇懂的，是刻在她靈魂裡的知識，借著稚童的語言流露出來。
“瑤瑤真棒。”白靈蹲下身，在女兒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聲音裡帶著點哽咽，“以後娘哼歌，都聽瑤瑤的，好不好？”
小丫頭開心地點點頭，又跑回案邊，拿起小泥人，對著兵法圖比劃：“爹爹，以後讓小泥人走瑤瑤指的路，不繞圈圈，也不分開，好不好？”
葉天宇看著女兒天真的樣子，心裡又暖又酸。他知道，這樣的非凡，對女兒來說或許是天賦，也或許是負擔。他伸手揉了揉女兒的頭發，鄭重地說：“好，以後爹爹做方案，都先問瑤瑤的意見。”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一家三口身上，把他們的影子疊在兵法圖上。書房裡的桂花香更濃了，伴著夕瑤清脆的笑聲，和父母欣慰又帶著點擔憂的目光，構成了一幅溫馨又特殊的畫麵——誰也不知道，這個能隨口點評兵法、點破樂理節點的小團子，未來會在這片大陸上，綻放出怎樣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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