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暮色裹著桂香漫進主院時，餐桌上的燭火已次第亮起。青釉瓷盤裡盛著剛出鍋的靈果燉雞，琥珀色的湯汁泛著油光；竹編小碟裡碼著葉沐風做的桂花糖糕，粉白的糕體上撒著碎金般的桂花；連葉夕瑤最愛的桃花果乾都裝在描花小盒裡，擺得像小堆粉嘟嘟的寶石。餐具是平日裡常用的那套，邊緣磨得有些溫潤，襯著燭火的光，透著股說不出的熟悉與暖。
白靈坐在小丫頭身邊，正用小勺給女兒舀了塊靈果燉雞，小心地剔去骨頭：“瑤瑤多吃點，明天路上要坐好久的車，彆餓著。”她的指尖帶著點微涼，卻把雞肉吹得溫溫的，才遞到葉夕瑤嘴邊，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紅。
小丫頭張開嘴，嚼著軟嫩的雞肉，黑葡萄似的眼睛卻在桌上轉了圈——父親葉天宇手裡的筷子沒怎麼動，隻偶爾夾口青菜；大哥葉辰瑾皺著眉，盯著她的小圍巾，像是在想什麼；三哥葉驚瀾手裡攥著個雞腿，卻沒啃幾口，嘴角耷拉著，沒了平時的熱鬨勁兒。
“爹爹，你怎麼不吃呀？”小丫頭舉起手裡的小勺子，舀了勺靈果湯汁，遞到葉天宇麵前，“這個甜甜的，瑤瑤覺得比二哥做的靈果酪還好吃！”
葉天宇愣了一下，隨即笑著低下頭，讓女兒把湯汁送到嘴邊，溫熱的甜意滑進喉嚨，心裡卻酸得發緊。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聲音比平時柔了些：“瑤瑤乖，爹爹也吃，瑤瑤自己多吃點。”
小丫頭又轉向葉辰瑾，小手夠著桌上的桂花糖糕，費勁地用勺子挖了塊，遞過去：“大哥，你彆皺眉頭啦，瑤瑤到了書院會乖乖的，每天都給大哥寫信，告訴大哥瑤瑤有沒有好好吃飯。”
葉辰瑾看著勺子裡歪歪扭扭的糖糕，糖霜都蹭在了勺邊，卻還是小心地接過來，放進嘴裡，甜香在舌尖散開，眼眶竟有點發熱。他伸手幫夕瑤理了理歪掉的小圍巾，輕聲說：“好，大哥等著瑤瑤的信，要是在書院受了委屈，就寫在信裡，大哥去接你。”
“三哥！”小丫頭又轉向葉驚瀾，這次她直接捧著小碟，把碟裡的桃花果乾遞過去大半，“三哥彆不開心啦，瑤瑤到了書院，會幫三哥抓好多好多彩翼蝶，做成標本帶回來給三哥看，比三哥上次抓的還好看！”
葉驚瀾看著碟裡粉嫩嫩的果乾，鼻子一酸，連忙低下頭，啃了口雞腿，含糊地說：“誰……誰不開心了？三哥是在想，明天要給你帶的捕蝶網零件有沒有裝齊。”他說著，偷偷用袖口抹了抹眼角，卻被小丫頭看了個正著。
“三哥，你是不是哭了？”葉夕瑤湊過去，小手拿著自己的小帕子，踮著腳幫他擦了擦嘴角的油，“娘說，哭了就不威風了，三哥是大英雄，不能哭哦。”
這話讓桌上的人都笑了，白靈的眼眶卻更紅了，她伸手把葉夕瑤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咱們瑤瑤長大了，都會安慰三哥了。”
葉沐風看著這一幕，起身去廚房端了碗剛溫好的靈蜜水，給每個人都倒了杯：“喝點甜水，彆總想著離彆，瑤瑤去書院是好事，以後能學本事，還能認識新朋友。”他說著，給葉夕瑤的杯子裡多放了勺靈蜜，“瑤瑤要是想喝甜水了，就讓張嬤嬤按這個方子做，跟家裡的一樣甜。”
小丫頭捧著杯子，小口喝著靈蜜水，甜潤的暖意從喉嚨滑到心裡。她忽然舉起杯子，對著全家人說：“瑤瑤明天要去書院啦，但是瑤瑤會想爹爹、娘、大哥、二哥、三哥的！等瑤瑤學會了本事，就回來保護大家！”
燭火的光映在她的小臉上，眼睛亮得像兩顆小星星，語氣認真得讓人心疼又欣慰。葉天宇舉起杯子，聲音帶著點沙啞：“好，爹爹等著瑤瑤回來，到時候瑤瑤就是家裡的小英雄。”
白靈、葉辰瑾、葉沐風、葉驚瀾也跟著舉起杯子，杯沿輕輕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混著桂花香，漫在夜色裡。
家宴散後，葉夕瑤被白靈抱回臥房，卻還惦記著沒吃完的桂花糖糕，非要讓春桃裝兩塊放進小包袱裡。躺在床上，她抱著玉狐狸玩偶，小聲跟白靈說：“娘，瑤瑤到了書院，每天都會想娘的，就像娘想爹爹那樣。”
白靈坐在床邊，幫她掖好被子，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吻：“娘也會想瑤瑤，娘會把瑤瑤的小襖洗乾淨，等瑤瑤回來穿。”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葉夕瑤的睡顏上，她很快就睡著了，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像是在夢裡已經看到了書院的靈植園。白靈坐在床邊，看了她很久，才輕輕起身，關上門時，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明天，她的小女兒，就要帶著全家人的牽掛，去遠方長大了。
廊下，葉辰瑾、葉沐風、葉驚瀾站在一起，看著臥房的燈光，都沒說話。葉辰瑾手裡攥著給葉夕瑤準備的備用靈珠，葉沐風懷裡抱著明天要帶的藥囊，葉驚瀾手裡還攥著塊沒吃完的桃花果乾——他們都在心裡默默盼著，盼著遠方的妹妹能平平安安，盼著下次相聚的日子能早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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