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月色像揉碎的銀紗,輕輕覆在雲溪院的青石板上。院角的銀杏葉落儘了枝頭,隻留疏朗的枝椏映在地上,像幅淡墨畫;那株曾瘋長的巨型多肉,此刻裹著層薄薄的夜霜,淡藍葉片泛著冷潤的光。夜靜得隻聽見蟲鳴,偶爾有晚風拂過,卷起幾片殘留的桂花瓣,落在盤腿坐在石凳上的葉夕瑤發間。
“再試試,肯定能行。”小丫頭小聲給自己打氣,指尖輕輕捏著二哥寄來的“月華吐納訣”紙條——白天練火球術時,靈力又差點燎到披風,蘇婉清跟她說“月華能溫養本源,夜裡練吐納比白天更管用”,她便趁著張嬤嬤早睡,悄悄抱了小白來院子裡試試。
小白蜷在她腳邊,尾巴圈成個小絨球,琥珀色的眼睛在月色下格外亮,時不時抬眼看她,像是在給她當“小保鏢”。小丫頭學著紙條上的樣子,盤腿坐直,雙手結了個簡單的吐納印,閉上眼睛深呼吸——晚風格外清冽,混著夜霜的寒氣,吸進肺裡竟讓她靈台清明了些,指尖漸漸泛起淡淡的白光,是月華在順著呼吸往體內鑽。
“就是這樣……”小丫頭嘴角悄悄彎了彎,按吐納訣的步驟,引導著月華往丹田走。之前總覺得體內的靈力像亂撞的小獸,可此刻被月華裹著,竟溫順了不少,連帶著那股藏在血脈裡的妖力,也輕輕晃了晃,像剛睡醒的小狐狸,伸著懶腰蹭過來。
可沒過多久,月色忽然變濃了——原本淡淡的銀輝,竟像被什麼引著似的,往葉夕瑤身上聚來,落在她發間的珍珠簪上,狐珠瞬間亮起暖光,順著發絲往頭頂竄去。小丫頭心裡一慌,剛想收力,就覺得頭頂一陣發麻,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緊接著“噗”的一聲輕響,兩對雪白的毛茸茸尖耳朵,突然從她的發髻旁冒了出來!
那耳朵比小白的還軟,耳尖泛著淡淡的粉,絨毛上沾著點月華的銀輝,風一吹就輕輕晃,活像兩隻調皮的小絨球。小丫頭猛地睜開眼,伸手往頭頂一摸,指尖觸到軟乎乎的絨毛時,嚇得差點跳起來:“呀!怎麼……怎麼出來了!”
她慌忙用雙手捂住頭頂,手指緊緊攥著絨毛,生怕彆人看到。小白也被她的動靜驚到,跳起來湊到她身邊,用鼻子輕輕蹭她的手背,尾巴還掃了掃她的手腕,像是在問“怎麼了呀”。小丫頭蹲下身,把臉埋在小白的絨毛裡,小聲嘟囔:“小白,怎麼辦呀,耳朵出來了,要是被張嬤嬤或者婉清姐姐看到,會被發現的……”
她沒注意到,院牆外的銀杏樹下,站著個熟悉的身影——薑雲逸長老手裡提著盞小燈籠,燈籠光調得極暗,剛從後山巡查過來,本想繞著雲溪院看看葉夕瑤是否安好,卻剛好撞見了這一幕。他看著石凳旁蹲在地上、雙手捂頭的小丫頭,還有那從指縫裡露出來的雪白耳尖,眼底泛起若有所思的光。
早在葉天宇送葉夕瑤來書院前,就悄悄跟他提過“小女是天狐血脈,還未完全掌控”,叮囑他多照拂。此刻見這丫頭月下練吐納引動了血脈,薑長老非但沒上前,反而輕輕往後退了兩步,燈籠光又暗了些,生怕驚擾到她。他看著葉夕瑤慌慌張張地摸自己的耳朵,又抱著小白蹭來蹭去,嘴角忍不住彎了彎——這丫頭,連慌神的樣子都像隻受驚的小靈狐,倒比書院裡那些端著架子的弟子可愛多了。
小丫頭蹲了好一會兒,才敢慢慢鬆開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頭頂的耳朵:“收回去,收回去呀……”她心裡默念著,試著調動靈力往頭頂壓,狐珠的暖光漸漸弱了下去,那對軟乎乎的尖耳朵也慢慢往頭皮裡縮,最後隻留下幾縷被絨毛蹭亂的發絲,貼在頭頂,像剛被小白撓過似的。
“呼……總算回去了。”小丫頭鬆了口氣,癱坐在石凳上,小白立刻跳上她的腿,蜷成一團,用尾巴蓋住她的手。葉夕瑤摸了摸小白的頭,小聲跟它說:“以後可不能在院子裡練吐納了,太危險了,要是被彆人看到耳朵,就糟了。”小白像是聽懂了,用小舌頭舔了舔她的指尖,發出“嗚嗚”的軟聲。
院牆外的薑長老見她收好狐耳,才悄悄轉身離開。走之前,他還往雲溪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月色下,那抹淺粉的身影抱著靈狐坐在石凳上,像幅溫軟的小畫。他摸了摸袖中葉天宇送的那枚護狐符,心裡想著:這丫頭血脈純淨,就是還沒學會掌控,等過些日子,得找個機會,悄悄教她些壓製血脈的法子,免得下次再慌神。
小丫頭又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確認耳朵真的收回去了,才抱著小白輕手輕腳地往房間走。路過張嬤嬤的房門時,她還特意放輕了腳步,生怕吵醒嬤嬤。回到房間,她把小白放在枕邊,自己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撥了撥頭頂的頭發——還好,沒看出異樣,就是發絲有點亂,像剛睡醒似的。
“以後練吐納,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她對著銅鏡裡的自己小聲說,指尖輕輕碰了碰發間的珍珠簪,狐珠的溫意還在,像是娘在跟她說“瑤瑤彆慌,慢慢學”。她忽然想起蘇婉清說過“薑長老見多識廣”,要不要下次問問薑長老,有沒有能控製血脈的法子?可又怕被長老發現秘密,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先自己試試,等實在不行再找長老。
小白在枕邊打了個哈欠,葉夕瑤躺下來,把它抱在懷裡,看著窗外的月色。心裡雖然還有點慌,卻也悄悄鬆了口氣——還好這次隻有小白和薑長老看到,長老沒過來問,應該是沒發現吧?她想著想著,就伴著小白的呼吸聲睡著了,夢裡還夢到自己頂著狐耳,跟小白一起追著月華跑,一點都不害怕。
而此刻的薑長老,回到自己的住處,在冊子上輕輕記下一行字:“溪院夕瑤,月華引動血脈,露狐耳,心性純良,需適時指點控脈之法。”他放下筆,看著窗外的月色,想起葉天宇的囑托,輕輕笑了——這丫頭的書院日子,怕是還要多些有趣的小波折,不過,有這份純良和韌性,總能慢慢學會掌控自己的力量。
夜漸漸深了,雲溪院的月色依舊溫柔,裹著滿院的靜謐,也裹著小丫頭藏在夢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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