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院的夜靜得隻剩蟲鳴，月光淌過靈蘭草架，在石桌上投下細碎的影。葉夕瑤蜷在竹椅上，指尖捏著支狼毫筆，卻遲遲沒落下——麵前的符紙已經揉皺了三張，高階安神符的陣紋太複雜，她練到指尖發酸，墨汁還是會在“靜心紋”的轉角處暈開，像被夜風揉亂的絲線。
“再試一次。”小丫頭咬了咬唇，把新裁的符紙鋪平，指尖剛蘸上靈墨，就感覺手被一團暖絨裹住——小白從她懷裡探出頭，用身子輕輕蹭她冰涼的手背，又叼起旁邊的小炭爐往她腳邊推，爐裡的靈炭還泛著微光，是她傍晚特意燒的，此刻卻隻剩點餘溫。
這高階安神符，她是特意要練的。蘇婉清病剛好，夜裡總容易醒；而她姑姑在村裡守著枯靈田，肯定也睡不安穩。要是能畫出這符，一張給她，一張寄去村裡，說不定能讓她們睡得踏實些。葉夕瑤吸了吸鼻子，剛想落筆，就見小白突然跳上石桌，用小爪子蘸了點靈墨，在符紙邊角輕輕點了個小狐狸，歪歪扭扭的，卻讓她忍不住笑了——這小家夥是怕她著急，在逗她開心呢。
“啪嗒”一聲，筆杆沒拿穩，落在桌上濺起墨點。葉夕瑤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心裡有點發慌：已經快子時了，要是再畫不好，明天就沒法給婉清寄靈草時一起捎符了。她趴在桌上，看著月光下的符紋圖譜，忽然覺得眼睛發澀，連“巽位靈點”都有點看不清。
“夜裡畫圖，光靠月光可不行。”
沉穩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來，葉夕瑤猛地抬頭，就見薑雲逸長老站在靈蘭草架旁，手裡提著個青釉燈籠，燈籠沒點燭火，卻泛著柔和的白光，像把月光揉進了燈裡。長老走近，把燈籠輕輕放在石桌上，白光漫開，瞬間照亮了符紙上的陣紋，連她揉皺的紙角都顯得清晰了。
“這是‘夜光靈燈’，”薑長老指了指燈籠，“燈芯是用百年靈蠶紗做的，不用燭火也能亮，光溫不刺眼，還能滋養心神。你三源體質本就容易心神不寧，夜裡練符更得護著些。”
葉夕瑤看著燈籠裡的白光，心裡暖得發顫——長老平時話不多，卻連她夜裡練符傷眼睛都注意到了。她剛想道謝，就見薑長老拿起她揉皺的符紙，指尖輕輕拂過：“你之前畫錯，不是手不穩，是心神太急。高階安神符重‘靜’，你要先讓自己的靈力順了，符紋才會順。試試借著燈光，先把木靈、妖力、黑氣的氣息揉勻，再落筆。”
他說著，指尖泛出淡綠微光，輕輕點了點燈籠——白光裡突然摻了絲淺綠，落在符紙上，讓原本複雜的陣紋好像變得柔和了些。小丫頭深吸一口氣，按長老說的，沒再想“彆畫錯”，而是盯著燈光，慢慢調整呼吸。指尖的三源靈力漸漸纏在一起，淡綠裹著淺白，外圍繞了絲淡黑，竟沒像之前那樣打架，反而像溪水般順了。
她拿起筆，筆尖落在符紙上，墨線順著陣紋遊走，“靜心紋”的轉角處沒再暈開，“巽位靈點”也畫得格外穩。小白蹲在石桌上，眼睛盯著符紙，尾巴輕輕晃著，連呼吸都放輕了，像是怕打擾她。燈籠的白光映著墨線，符紙上慢慢泛起極淡的青光，隨著最後一筆落下，青光突然亮了起來，柔和得像晨霧裡的靈草香，連院外的靈蘭草都跟著輕輕晃了晃。
“成了！”葉夕瑤驚喜地舉起符紙，青光裡的三源靈力纏得整整齊齊，沒有半點紊亂。屋裡突然傳來動靜，蘇婉清揉著眼睛走出來，看到符紙上的光，眼睛瞬間亮了：“瑤瑤！你成功了？這光也太好看了！”
小白立刻跳過去，叼著符紙的邊角，往蘇婉清麵前送，像是在炫耀“我家主人厲害吧”。蘇婉清接過符紙，指尖觸到青光時，舒服地歎了口氣：“好暖啊，比普通安神符舒服多了，難怪你練這麼久。”
第二天一早，葉夕瑤揣著新畫的高階安神符，拉著蘇婉清去找薑長老。剛到藏書閣，就見齊磊扛著個竹籃走來，裡麵裝著剛采的清靈草：“瑤瑤！婉清！我娘說這草沾了點晨露，跟你的符一起寄給婉清姑姑，效果更好！”
薑長老看到符紙時，眼裡閃過點讚許，指尖輕輕碰了碰符紙的青光：“不錯，三源靈力融得很順，這符不光能安神，還能暫擋低階黑氣——你試試滴兩滴鎖妖露在符上，說不定能護著靈草不被黑氣侵。”
葉夕瑤心裡一動，趕緊掏出琉璃瓶，滴了兩滴鎖妖露在符紙上。青光突然亮了些，還泛出點淡藍，像裹了層軟膜。長老點點頭：“你這雜學天賦，以後說不定能在靈衰上幫上大忙。這符先給婉清姑姑寄去，看看能不能護住她家的靈田，咱們再想下一步。”
風從藏書閣的窗吹進來，帶著靈草的清香。葉夕瑤握著符紙，身邊是笑盈盈的蘇婉清和齊磊，小白蹲在她腳邊，叼著片靈蘭草葉玩。她忽然覺得，之前練符的辛苦都值了——要是這符能幫到婉清姑姑，能護住靈田，就算再畫十張、百張，她也願意。
隻是小丫頭沒注意，薑長老看著符紙的目光，悄悄多了點深意。他從袖袋裡掏出片黑紫色的草葉，放在符紙旁——草葉上的黑氣剛碰到符紙的青光，就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卻沒完全消失，反而在草葉邊緣纏了絲極淡的青光。長老輕輕皺了皺眉，把草葉收了回去，心裡想著：三源靈力加安神符，雖能擋黑氣，卻還不夠……得找個法子，讓這力量更穩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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