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風珠入手溫涼,其內仿佛蘊藏著無數微縮的風暴世界,生滅不定。握住它的瞬間,葉塵便明了了它的部分妙用。此珠並非強行止風,而是能梳理風脈,定鼎風暴之眼,在其影響範圍內,狂暴的風之力會變得溫順有序。對於穿越黑風暴帶,此物確是關鍵。
他心念微動,定風珠化作一道青光,沒入眉心,與坤元珠虛影、混沌初嬰並列於識海,三者氣機隱隱交融,使得他的神識對風、土兩種屬性的感知與掌控,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廣場上一片狼藉,幸存的修士不足二十人,個個帶傷,看向葉塵的目光充滿了敬畏、恐懼,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貪婪,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無人敢有異動。
葉塵沒有理會這些人,目光落在那顆懸浮的“沙龍之核”上。這顆龍核蘊含了沙之巨龍畢生凝聚的土係與風係本源,雖然被魔染侵蝕,但核心處依舊純淨,是煉器或修煉的絕佳材料。他揮手將其收起,日後或可用來提升坤元珠或煉製法寶。
他轉身,看向青銅大門的方向。沙之巨龍消散後,封鎖通道的沙暴龍卷也已平息。
“該離開了。”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灰色流光,並非走向來時的通道,而是直接衝向了這片空間那昏黃混沌的天幕!在握住定風珠的瞬間,他已隱隱感知到,這遺跡空間的薄弱之處,正在這天幕之上,那裡與外界沙海的聯係最為緊密。
看到葉塵的動作,幸存者們先是一愣,隨即有人反應過來。
“他要直接破開遺跡出去!”
“跟上他!這是唯一活路!”
沒有人願意再走那危機四伏的來路,眾人紛紛強提靈力,緊隨葉塵之後,衝向天幕。
葉塵感應到身後的動靜,並未阻止。他運轉混沌靈力,引動定風珠之力,一拳向上轟出!拳鋒之上,灰蒙混沌之氣包裹著淡淡的青色風旋,更有坤元之力蘊含其中。
“破!”
拳勁所至,那昏黃的天幕如同布帛般被撕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外界灼熱的陽光與狂躁的風沙氣息瞬間湧入!
葉塵身形不停,直接從那裂縫中穿出!身後那些幸存者亦是爭先恐後,魚貫而出。
重新回到炙熱的沙海之上,腳下是鬆軟的黃沙,頭頂是毒辣的烈日,遠處是骸骨集模糊的輪廓。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不少人癱坐在沙地上,大口喘息。
葉塵懸浮在半空,神識鋪開,瞬間鎖定了東北方向。那裡,天地儘頭,一片濃鬱得化不開的漆黑,如同橫亙在天地的巨大傷疤,即便相隔極遠,也能感受到其中傳來的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與空間亂流。
黑風暴帶!
他不再停留,甚至沒有回骸骨集的打算,化作一道遁光,徑直朝著那片漆黑疾馳而去。蘇淺自有聽風閣的渠道離開,而定風珠已得,他無需再耽擱。
他的遁速極快,數日後,便已接近黑風暴帶的邊緣。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其恐怖。那並非尋常的沙暴,而是一片由無數黑色風刃、空間裂縫、混亂磁暴以及濃鬱魔染交織而成的死亡區域。狂風呼嘯的聲音如同億萬冤魂在哭嚎,黑色的風牆接天連地,緩緩旋轉、移動,吞噬著一切靠近的物質與光線。邊緣處,偶爾有細小的黑色風刃逸散出來,輕易地將地麵切割出深不見底的溝壑。
尋常金丹修士,恐怕連這邊緣地帶都難以久留。
葉塵在距離風暴帶百裡外停下遁光,落在一座光禿禿的沙丘上。他取出定風珠,將其托在掌心。
靈力緩緩注入,定風珠散發出柔和的青色光暈,光暈擴散開來,形成一個直徑約三丈的青色光罩,將葉塵籠罩在內。光罩之內,風平浪靜,連一絲微風都感覺不到,與外界那鬼哭神嚎般的風暴形成了鮮明對比。
“果然玄妙。”葉塵滿意點頭。他能感覺到,光罩並非硬抗風暴,而是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力場,將狂暴的風之力梳理、撫平,排斥在光罩之外。
他沒有立刻進入,而是盤膝坐下,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同時,神識與坤元珠結合,仔細感知著風暴帶內部的情況。
混亂,極致的混亂。神識探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受到極大的乾擾和侵蝕。隻能模糊感知到內部充斥著狂暴的能量流和扭曲的空間結構,幾乎無法分辨方向。
“看來,隻能依靠定風珠護體,強行穿行了。”葉塵睜開眼,目光堅定。他收起坤元珠的感知,將主要心神都放在了維持定風珠光罩和警惕周圍上。
深吸一口氣,葉塵一步踏出,主動走進了那如同深淵巨口的黑風暴帶!
一入其中,仿佛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四周是永恒的黑暗與咆哮,無數黑色的風刃如同實質的刀片,瘋狂地切割、撞擊在定風珠形成的光罩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光罩劇烈波動,但始終穩固,將一切攻擊化解於無形。空間在這裡變得極不穩定,時而傳來詭異的拉扯感,時而能看到一閃而逝的、如同黑色閃電般的空間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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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那濃鬱的魔染之力無孔不入,試圖侵蝕光罩,汙染葉塵的心神。定風珠的青光對此似乎有特殊的淨化效果,但葉塵還是運轉起《補天訣》,雙重保險,確保自身靈台清明。
他不敢飛行,因為在空中受到的風刃攻擊和空間亂流更為密集和強大。他隻能徒步行走,每一步都深深陷入仿佛在流動的黑色沙地中,速度大減。
定風珠的消耗比他預想的還要大。維持這光罩,需要持續不斷地注入精純的靈力。也幸虧他凝聚的是混沌金丹,靈力恢宏深厚,遠超同階,又有坤元珠作為後備支撐,否則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他就這樣,在無儘的黑暗與風暴中,艱難地跋涉著。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方向更是難以辨彆,他隻能依靠冥冥中對東方那一絲微弱的生機感應,以及定風珠對風脈的天然指引,堅定地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一天?還是十天?
途中,他遭遇了數次巨大的危機。一次是誤入一片空間裂縫密集區,若非及時以坤元珠強行穩固周身空間,差點被撕成碎片。一次是遭遇了一群誕生於風暴中的、沒有實體、由純粹風煞與魔染構成的“風魅”襲擊,這些東西無視物理防禦,專攻神魂,葉塵耗費了大量神識之力,結合《補天訣》的淨化之光,才將其驅散。
最危險的一次,是遇到了一頭在風暴中遊弋的四階“虛空影獸”!那東西形如巨大的蝠鱝,能融入空間亂流,發起無聲無息的襲擊,其實力堪比元嬰中期!葉塵手段儘出,混沌星刃、坤元鎮封、補天淨化,甚至動用了沙龍之核引爆部分能量,才勉強將其驚走,自身也受了不輕的震蕩傷勢。
但他始終沒有停下腳步。混沌金丹的韌性,坤元珠的厚重,定風珠的守護,《補天訣》的淨化,以及他自身堅不可摧的向道之心,支撐著他在這絕境中砥礪前行。
他對於風係法則的領悟,在這種極端環境下突飛猛進。那枚剛剛凝聚雛形的風係丹紋,變得越來越清晰、複雜。他甚至開始嘗試,在維持定風珠光罩的同時,引動一絲風暴之力,融入自身的混沌星刃之中,使得星刃的速度與穿透力,再上一個台階!
危機,同樣是磨礪與機緣。
就在他感覺自身靈力消耗過半,神魂也感到疲憊之時,前方永恒的黑暗中,終於出現了一絲不同!
那是一抹極淡、卻無比清晰的——亮光!
不是風暴中偶爾閃過的能量電弧,而是真正的,屬於正常世界的光亮!
葉塵精神大振,加快了腳步。
越是靠近,那光亮越是明顯,風暴的威力也開始逐漸減弱。黑色的風刃變得稀疏,空間趨於穩定,魔染的氣息也淡薄了許多。
終於,當他一步踏出那濃鬱如墨的風暴壁障時,眼前豁然開朗!
蔚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溫暖卻不毒辣的陽光,清新而充滿生機的空氣!腳下是堅實肥沃的黑土地,遠處是連綿起伏的、覆蓋著茂密植被的山巒,更遠處,似乎還能看到炊煙嫋嫋的村莊輪廓!
濃鬱的天地靈氣撲麵而來,雖然比不上玄龜洞天內的純陽靈液,但比之東荒域和萬寂沙海,不知強了多少倍!
他成功穿越了黑風暴帶,真正踏足了南隴域的土地!
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回頭望去,身後依舊是那片無邊無際、隔絕天地的漆黑風暴帶,如同一條巨大的黑龍,匍匐在大地儘頭。
“終於……出來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心神終於放鬆下來。強烈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襲來,他尋了一處隱蔽的山坳,布下隱匿陣法,立刻盤膝坐下,吞服丹藥,運功調息,恢複這一路來的巨大消耗。
數個時辰後,葉塵緩緩收功,雖未完全恢複,但狀態已好了七七八八。他換上一身乾淨的青衫,將氣息維持在金丹初期,這才撤去陣法,走了出來。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自己具體身處南隴域何處,以及了解此域的基本情況。
他駕馭起一道不起眼的遁光,朝著之前看到炊煙的方向飛去。
不多時,一個小鎮出現在眼前。小鎮規模不大,建築風格與東荒域迥異,多以青石和木材建造,顯得頗為精致。鎮子入口處有修士守衛,修為在煉氣期,看到葉塵金丹期的遁光,立刻恭敬地行禮放行。
葉塵落在鎮中街道上,感受著與沙海和風暴帶截然不同的安寧與繁華。街道上行人不少,有凡人,也有修士,修為普遍不高,但氣氛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