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城的喧囂與輝煌已被拋在身後,葉塵穿梭於隕星戰場無邊無際的破碎星辰與大陸碎片之間。他手持客卿長老令,氣息徹底內斂,唯有眸光開闔間,偶有混沌星辰生滅之象流轉,映照出前路的寂寥與未知。他並未選擇借助萬界城的跨域傳送陣離開,那般動靜太大,極易暴露行蹤,非智者所為。
指尖輕撫過古戒,那枚得自星辰散人的星辰令正散發出持續而微熱的感應,如同冥冥中的燈塔,堅定地指引向隕星戰場更深的某個方位。與星流宗執事墨星淵分彆後,他並未耽擱,決定先行探尋星辰令與那星盤碎片共同指向的秘密。
“先循著這指引,路上正好鞏固修為,熟悉道種蛻變後的力量。”葉塵心中定計,身形化作一道幾不可察的流光,融入了周圍混亂的星辰波動之中,悄無聲息地向著感應的源頭潛行。
憑借混沌道種對周天星辰之力的天然親和,以及星辰令那愈發清晰的指引,葉塵在危機四伏的星骸間穿梭,速度極快,且總能提前避開許多隱晦的空間裂縫與驟然爆發的星辰風暴。他並未一味趕路,而是分出一半心神沉入體內,細細體悟離開萬界城前,於萬道源池洗禮與藏經閣頂層吸納“萬法源氣”後的種種玄妙變化。
丹田之中,那枚已壯大至鴿卵大小的混沌道種靜靜懸浮,其色澤不再是最初的單調灰蒙,基體上布滿了細密而璀璨的星辰光點,宛如將一片微縮的浩瀚星空烙印其上,循環生滅,蘊含著無儘的奧秘。三個混沌竅穴如同宇宙中的核心樞紐,緩緩旋轉,吞吐的不再是單純的混沌之氣,而是融入了絲絲縷縷被徹底馴化的精純星辰本源,使得其靈力兼具了混沌的包容萬物與星辰的浩渺磅礴。
他的神識在道種加持下,覆蓋範圍與敏銳度皆暴漲。心念微動,便能清晰感知到方圓百裡內星辰力量的細微流向,甚至能隱約捕捉到虛空中彌漫的、源自遠古那場大劫的破碎法則痕跡。這種感知,讓他對這片古戰場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星辰混沌道基……果然玄妙非凡。”葉塵心念微動,並未刻意施展任何神通,隻是引動蛻變後的道基之力,周身便自然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流淌著星輝的混沌光暈。恰在此時,一道細小的、足以撕裂金丹修士護體罡氣的空間碎片無聲無息地襲來,撞在這層光暈上,竟連漣漪都未曾激起,便如泥牛入海,被瞬間分解、同化,反而補充了葉塵自身消耗的微末靈力。“僅是自然流轉的護身之力,防禦效果便比之前強了數倍不止。”
他嘗試主動運轉《九轉混沌訣》,吸納周圍環境中那些混亂駁雜、尋常修士避之不及的星辰之力。過程比之前順暢了何止十倍!那些原本狂暴難馴、屬性衝突的力量,如今溫順得像聽到了君王召喚的臣民,紛紛投入混沌道種的懷抱,被輕易碾碎、提煉,轉化為最精純的混沌靈力。修煉效率,相較於築基期時,提升了近乎一倍!
“若此刻再麵對司徒驚天那般對手,即便不動用道書神通,單憑這蛻變的靈力與道基,三招之內,我也有信心將其徹底鎮壓。”葉塵感受到體內奔騰的、仿佛無窮無儘的浩瀚力量,一股強大的自信油然而生。這並非狂妄,而是對自身實力清晰認知後的從容。
如此一邊修煉體悟,一邊依照指引趕路,約莫又過了十數日,葉塵依照星辰令那已變得灼熱的感應,來到了一片更加奇異與死寂的區域。
這裡的星辰碎片不再是雜亂無章地漂浮,而是呈現出一種令人心驚的規律性,巨大無比的星辰殘骸排列成一條模糊的、蜿蜒向黑暗深處的軌跡,仿佛一條被人以無上偉力硬生生擊碎、遺棄在時光長河中的古老路徑。一些特彆巨大的星辰殘骸上,隱約可見殘破的宮殿基座、斷裂的雕紋石柱,以及某些早已無法辨認其意義的巨大符號,這一切都默默訴說著,此地在那無比久遠的年代,曾有過怎樣輝煌的文明與過往。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沉重的悲涼,連星光似乎都顯得格外黯淡。
“此地殘留的道韻,遠比外圍濃鬱,也更為破碎……這裡,恐怕不僅僅是星塵古路的普通一段。”葉塵懸浮在一塊巨大的、刻有半截飛鳥圖案的石碑殘骸上,眉頭微蹙。星辰令在此地震動得愈發劇烈,而那副由星盤碎片與星辰令共鳴投射在他識海中的殘缺星圖,其中一個光點正在前方不遠處熠熠生輝,幾乎要與現實坐標重合。
他深吸一口氣,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化作了一塊沒有生命的隕石,沿著那條破碎的古路軌跡,向著光點指示的方位緩緩靠攏。
穿過一片由密集星塵構成的、足以屏蔽神識探查的迷霧區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也讓葉塵的心神為之一震。
前方,是一片相對完整的圓形廣場,廣場地麵由一種暗金色的金屬鋪就,儘管布滿裂痕與撞擊坑窪,卻依然散發著淡淡的靈光,抵禦著歲月的侵蝕。廣場的中央,並非想象中的宮殿或祭壇,而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仿佛某種龐大無比的物體被硬生生從大地中拔出後所留。深坑的邊緣,殘留著扭曲、焦黑的痕跡,以及一些斷裂的、粗如兒臂的暗金色鎖鏈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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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深坑正上方,懸浮著一物。
那並非實體,而是一團不斷變幻、流轉的璀璨星光。星光之中,無數細密如沙的符文生滅不定,構成了一幅複雜到極致的立體星圖脈絡。這團星光散發出純淨而古老的星辰道韻,雖然看似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褻瀆的威嚴。它,正是星辰令與星盤碎片共同指引的終點!
“這是……星塵古路某處重要節點的……核心星圖烙印?”葉塵瞬間明悟。此物並非法寶,也非傳承,更像是一種權限,一種記錄了古路部分真實麵貌的“鑰匙”或者“地圖”。
然而,就在他準備上前仔細探查之時,異變突生!
“嗡——!”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伴隨而來的是一股淩厲無匹、充滿“裁定”與“秩序”意味的殺意!一道銀色的槍芒,如同撕裂夜幕的閃電,自側麵一塊巨大的星辰殘骸後暴射而出,直刺葉塵後心!速度之快,時機之刁鑽,顯然是蓄謀已久!
偷襲!
葉塵雖驚不亂,他對危險的感知遠超同階。在槍芒及體的前一刻,周身那層星輝混沌光暈已然自主浮現,同時身體如同沒有重量般向側方微微一晃。
“嗤!”
銀色槍芒擊中光暈,並未如之前空間碎片般被立刻同化,而是爆發出一陣劇烈的能量漣漪,銀光與混沌之氣相互侵蝕、抵消,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最終,槍芒耗儘了力量消散,而葉塵的護體光暈也微微暗淡了幾分。
葉塵穩住身形,目光冰冷地望向攻擊來源處。
隻見三名身著暗銀色製式鎧甲、麵帶毫無表情金屬麵具的修士,自殘骸後緩緩步出。為首一人,手持一柄仍在微微震顫的銀色長槍,槍尖遙指葉塵,正是方才出手之人。他們鎧甲胸前的那個抽象眼睛徽記,在黯淡星光下,散發著冰冷的光澤。
巡天殿!
而且,看其裝扮與氣息,似乎與之前追殺星流宗墨星淵等人的那三人並非同一小隊,但那股令人厭惡的“秩序”氣息同出一源。
“反應不慢。”為首那名巡天使開口,聲音透過麵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聽不出喜怒,“能接下我七成力道的一槍,難怪能驚動‘暗眼’小隊,並讓上麵特意吩咐重點關注。”
葉塵心中凜然。重點關注?自己何時引起了巡天殿如此程度的注意?是因為萬界城的表現,還是……天衍道宮亦或是古戒的氣息泄露?
“藏頭露尾,偷襲暗算,這就是巡天殿的作風?”葉塵語氣平淡,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但體內的混沌靈力已開始加速流轉,星辰混沌道基微微發光,三個竅穴如同引擎般低沉嗡鳴,做好了隨時爆發雷霆一擊的準備。
“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一切。”為首巡天使冰冷道,“葉塵,身負混沌道種,疑似與叛逆組織‘星流宗’有染,更可能身懷禁忌之物。奉巡天之令,帶你回去接受調查。束手就擒,可免皮肉之苦。”
他口中說著“帶你回去”,但眼神中的殺意卻絲毫未減,顯然所謂的“調查”並非唯一選項,或者說,死的葉塵,同樣符合某些人的期望。
“就憑你們三個?”葉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這三名巡天使,為首者是元嬰巔峰,另外兩人是元嬰後期,實力不容小覷,且巡天殿功法詭異,配合默契,真實戰力遠超同階。但,也僅此而已。
“狂妄!”左側一名巡天使厲喝一聲,似乎被葉塵的態度激怒,“隊長,何必與他廢話,直接拿下!”
為首巡天使眼神一寒,也不再多言,手中長槍一震:“結‘三才裁定陣’!死活不論!”
話音未落,三名巡天使身形驟動,瞬間站定三個玄奧方位,氣機相連,仿佛化作一個整體。一股強大的禁錮之力場驟然降臨,籠罩住葉塵周身空間,試圖限製他的行動。同時,三道銀色鎖鏈自他們手中甩出,如同毒蛇出洞,纏繞向葉塵的四肢與脖頸,鎖鏈之上符文閃爍,散發著封禁靈力的波動。
麵對這配合默契、威力倍增的合擊,葉塵眼中終於閃過一絲認真。
“混沌……吞天!”
他並未拔劍,隻是簡簡單單地一拳轟出。這一拳,沒有浩大的聲勢,沒有璀璨的光華,隻有一股仿佛源自天地未開、宇宙鴻蒙的原始混沌意境,以他的拳頭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那無形的禁錮力場,在接觸到這股混沌意境的刹那,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三道符文鎖鏈更是如同陷入了無形的泥沼,速度驟減,其上閃爍的符文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熄滅,最後竟寸寸斷裂,化作精純的靈氣被混沌之氣吞噬吸收!
“什麼?!”
三名巡天使齊齊變色,他們的合擊陣法,竟然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一拳破去?甚至連攻擊都被直接“吃掉”了?
“此子詭異,不可留手!”為首巡天使驚怒交加,爆喝一聲,體內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進手中長槍,“裁決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