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黑石戈壁的瞬間,一股混雜著血腥、煞氣與貧瘠塵埃的燥熱氣息撲麵而來,與西荒大漠的蒼涼乾燥截然不同。這裡的空氣仿佛都帶著粘稠的惡意,天空是永恒的灰黃色,被戈壁上升騰的煞氣與塵埃遮蔽。
放眼望去,大地是焦黑的顏色,布滿了大小不一、形狀嶙峋的黑色巨石,如同無數匍匐的怪獸。稀疏扭曲的黑色怪樹頑強地生長在石縫間,葉片如同鋒利的刀片。遠處,隱約可見一些由黑色巨石粗糙壘砌的堡壘和棚戶區,如同生長在戈壁上的毒瘤。
“好家夥,這地方……靈氣稀薄混亂不說,煞氣還這麼重,難怪被稱為惡徒樂園。”王胖子皺了皺鼻子,感覺渾身不自在。這裡的靈氣不僅稀薄,還夾雜著各種負麵能量,煉化起來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影響心性。
蘇婉清也微微蹙眉,她修煉的功法偏向清靈,對此地環境更為不適。
唯有幽影,似乎對這種混亂陰暗的環境適應良好,氣息反而更加隱晦難測。
葉塵運轉混沌靈力,在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過濾屏障,將有害的煞氣與混亂靈氣隔絕在外。混沌之力包容萬象,對此地環境的適應力最強。
“都小心些,這裡沒有規則,實力就是唯一的道理。”葉塵提醒道,混沌靈瞳掃視四周,能看到一些隱藏在巨石陰影或地穴中的身影,正用貪婪而警惕的目光打量著他們這四個新來的“肥羊”。
他們選擇了一處相對偏僻、由幾塊巨大黑石天然形成的夾角作為臨時落腳點。幽影外出打探消息,葉塵則開始研究那幾部得自青嵐劍宗的劍訣。
《青嵐分光劍訣》追求極致的速度與鋒銳,劍出如光,分影裂空。
《碧波劍獄》則重在水係劍意的綿長與困鎖,如波濤不絕,形成劍之牢獄。
《紫霄雷劍》最為霸道,引動雷霆之力,蘊含毀滅意誌。
葉塵並不照搬其修煉法門,而是以混沌靈瞳解析其運力技巧、劍意凝聚方式以及對天地之力風、水、雷)的引動法門。他嘗試將其中精義,融入自身的混沌靈力運轉體係。
數日之後,他並指如劍,對著遠處一塊磨盤大的黑石輕輕一劃。
沒有耀眼的劍光,隻有一道細微的、幾乎融入空間的灰色漣漪一閃而逝。
哢嚓。
那塊黑石微微一顫,隨即從中裂開一道平滑如鏡的縫隙,轟然分成兩半!斷口處光滑無比,仿佛被最鋒利的神兵切割,卻又感受不到絲毫淩厲的劍氣,隻有一種萬物歸墟的寂滅意韻。
“將混沌之力的湮滅特性,以劍訣的發力方式凝聚於一點,威力與效率果然提升了不少。”葉塵滿意地點點頭。這一記手刀,看似平凡,卻融合了他對混沌之力的理解以及對劍道發力技巧的借鑒,威力遠超從前單純的能量轟擊。
他將這種融合了劍道技巧的混沌之力運用方式,暫且命名為“混沌劍罡”。
幽影也帶回了關於黑石戈壁的信息。
此地魚龍混雜,主要由幾大勢力掌控:掌控最大黑石礦脈和奴隸貿易的“黑煞堡”;由眾多亡命徒組成的鬆散聯盟“血刃會”;以及最為神秘、據說與上古魔道有些關聯的“白骨觀”。
而近期,戈壁深處傳來異動,據說在“煞骨林海”區域,有古老遺跡現世的征兆,引得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煞骨林海,是黑石戈壁最危險的區域之一,那裡生長著一種能吞噬生靈血肉精氣的“噬魂妖樹”,地下更埋藏著無數上古戰場的枯骨,煞氣衝天,等閒修士根本不敢深入。
“古老遺跡?”葉塵心中一動。能被這些亡命徒稱為遺跡的,絕非普通所在。聯想到混元令可能散落各處,這煞骨林海的遺跡,未必沒有可能。
“準備一下,我們去煞骨林海看看。”葉塵做出決定。留在外圍雖然安全,但難以快速提升實力和獲取資源。機遇往往與風險並存。
三日後,四人抵達了煞骨林海的邊緣。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那是一片望不到儘頭的、由無數灰白色、形態扭曲的怪異樹木組成的森林。樹木沒有樹葉,隻有光禿禿的、如同骨骼般嶙峋的枝杈,相互交織,形成一片巨大的、死氣沉沉的穹頂。森林上空,凝聚著肉眼可見的灰黑色煞氣,如同厚重的烏雲,緩緩流動,不時幻化出猙獰的鬼臉。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腐朽與血腥氣味,以及一種能侵蝕神魂的陰冷力量。
即便是邊緣地帶,也能看到一些冒險者的殘缺屍骨,被妖樹的根須纏繞、吸收,化作了森林的養料。
“這鬼地方……看著就邪門。”王胖子感覺自己的土係靈力在這裡受到了極大的壓製,那些灰白色的泥土仿佛都充滿了惡意。
蘇婉清臉色發白,緊緊握著長劍,清靈劍氣自主護體,與周遭的煞氣格格不入。
幽影的身影在林地邊緣的陰影中若隱若現,似乎也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葉塵運轉太初護身罡氣,灰蒙蒙的罡氣將四人籠罩,隔絕了大部分煞氣的侵蝕。他目光掃過林海,混沌靈瞳穿透層層煞氣,看到了林地深處那更加濃鬱的死亡氣息以及一些徘徊的、由煞氣與殘魂凝聚而成的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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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緊我,不要觸碰任何樹木,注意腳下。”葉塵沉聲吩咐,率先踏入了這片死亡林海。
一入林海,光線驟然黯淡,仿佛從白天步入了黃昏。腳下是鬆軟而粘稠的、由腐殖質和骨粉混合而成的黑色土壤,踩上去發出“噗嗤”的聲響。四周寂靜得可怕,連風聲都似乎被那厚重的煞氣吞噬了,隻有自己心跳和呼吸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沒走多遠,前方一株格外粗壯的妖樹枝杈上,懸掛著幾具新鮮的、被吸乾了血肉精氣的乾屍,隨風輕輕晃動,空洞的眼窩望著下方,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旁邊一株看似靜止的妖樹,其垂落的根須如同毒蛇般猛地彈射而起,纏繞向距離最近的蘇婉清!根須尖端閃爍著幽光,帶著吞噬生機的力量!
“小心!”王胖子反應極快,一拳轟出,土黃色靈力爆發,將那些根須震開。但那些根須極其堅韌,隻是被震退,並未斷裂,反而如同活物般扭曲著,再次襲來。
蘇婉清劍光一閃,清冽的劍氣斬在根須之上,發出金鐵交擊之聲,竟隻能留下淺淺的白痕!
“這些妖樹不好對付!”王胖子吼道,與蘇婉清背靠背,抵擋著四麵八方襲來的根須。
幽影身形閃爍,匕首劃過詭異的弧度,專門攻擊根須與樹乾的連接處,效率更高,但妖樹的數量實在太多。
葉塵眉頭微皺,這些噬魂妖樹單個實力不算太強,大約相當於靈溪境巔峰,但數量龐大,根係相連,悍不畏死,而且極其耐打,在此地煞氣的滋養下,恢複力驚人不說,其攻擊還附帶神魂侵蝕效果,非常難纏。
他並指如劍,一道凝練的混沌劍罡射出,無聲無息地沒入一株妖樹的樹乾。
那妖樹劇烈一顫,樹乾內部傳來細微的崩解聲,隨即整株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灰敗,最終化為一堆朽木。混沌之力的湮滅特性,對這種陰邪之物效果顯著。
但林海茫茫,妖樹無數,如此一株株殺過去,效率太低,消耗也大。
葉塵心念一動,嘗試引動混元土令的力量。土克木,或許能壓製這些妖樹?
他調動一絲土行本源,混合混沌靈力,雙掌按向地麵!
“大地鎮封!”
一股厚重的、帶著鎮壓與沉寂意韻的土黃色波紋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波紋所過之處,地麵仿佛變得堅硬如鐵,那些瘋狂舞動的妖樹根須如同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動作瞬間變得遲緩、僵硬!甚至連林地上空的煞氣流動都凝滯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