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神汙染風暴來得太過突然,太過猛烈!如同無數根沾滿劇毒的尖針,瞬間刺入葉塵的識海,瘋狂攪動!
親友慘死的幻象栩栩如生,蘇婉清染血的麵容,王胖子不甘的怒吼,小狸絕望的眼神……每一個細節都如同真實發生,狠狠錘擊著他的心靈!那些充滿誘惑的低語,則如同跗骨之蛆,不斷瓦解著他的意誌,宣揚著歸墟的永恒與安寧,將他內心深處對力量、對長生、對超脫的渴望無限放大,扭曲成墮落的引子!
這是千手墟蜃的殺手鐧!它吞噬過太多強大的存在,將其臨死前的恐懼、怨念、執念熔煉一爐,化為這歹毒無比的精神攻擊,專門汙染道心,摧毀神魂!
葉塵前衝的身形驟然僵住,虛空大手印的光芒瞬間黯淡、潰散。他雙目赤紅,臉上肌肉扭曲,浮現出痛苦、掙紮、暴戾種種複雜神色,周身混沌之氣都開始變得紊亂、躁動,隱隱有向暗沉、死寂轉化的趨勢!
“葉塵!”墨淵臉色劇變,他雖未直接承受攻擊,但逸散出的精神餘波也讓他心神搖曳,駭然失色。“守住道心!那是幻象!”
他急忙雙手結印,一道清心淨神的符籙打向葉塵後背,試圖助他穩定心神。但符籙光芒沒入葉塵體內,如同石沉大海,僅僅激起一絲漣漪,便被那更龐大的混亂意誌吞沒。
冰月仙子清冷的眸中也閃過一絲急色。她劍勢不停,繼續絞殺著墟蜃的手臂與眼睛,試圖減輕葉塵的壓力,但她也知道,心魔之劫,外人難以直接相助,全靠自身道心能否勘破。
“桀桀桀……沉淪吧……融入歸墟……得大自在……”千手墟蜃那布滿眼珠的肉瘤發出令人牙酸的怪笑,更多的精神汙染如同潮水般湧出,要將葉塵徹底吞噬。
識海之內,已是天翻地覆!
混沌元嬰周身清光劇烈明滅,被無數黑色的、充滿負麵情緒的觸手纏繞、拉扯,仿佛隨時可能崩碎。葉塵的本我意識在無儘的痛苦與誘惑中沉浮,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
放棄嗎?
融入這歸墟,或許真的能獲得另一種意義上的永恒?不必再背負救世的沉重,不必再經曆親友可能離去的痛苦……
不!
絕不能!
一股源自靈魂本源的不屈與守護之意,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燎原星火,驟然爆發!
“我之道,乃守護之道!我之心,乃混沌之心!豈容外魔侵染?!”
“幻象,給我散!”
“魔音,給我滅!”
轟——!
仿佛開天辟地的一聲巨響在識海炸開!那尊混沌元嬰猛然睜開雙眸,眼中不再是之前的平靜深邃,而是燃燒著焚儘一切的決然火焰!纏繞其身的黑色觸手如同遇到克星,發出淒厲的尖嘯,寸寸斷裂、消融!
元嬰雙手虛抱,整個識海的力量被引動,化作一尊巨大的、古樸的混沌熔爐虛影——正是他初步修成的《天地熔爐術》在神魂層麵的顯化!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給我煉!”
熔爐轟鳴,爐口散發出無儘的吸力,將那些肆虐的幻象、低語、負麵情緒,統統吸入其中!混沌之火在爐內熊熊燃燒,將其中的精神雜質、魔念烙印,儘數煆燒、淨化!
那些親友慘死的幻象,在混沌真火下如同冰雪消融,露出了其虛幻的本質。那些誘惑的低語,被熔煉成了最精純的精神能量,反而滋養著葉塵的神魂!
破而後立!他的神魂在經曆這番心魔洗禮與熔爐煆燒後,變得更加凝練、純粹、堅韌!神識之力竟隱隱有所提升!
外界,不過瞬息之間。
葉塵赤紅的雙目瞬間恢複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銳利!周身躁動的混沌之氣重新變得平和、浩瀚,那股隱隱的墮落氣息被一掃而空!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依舊在噴吐精神汙染的墟蜃肉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多謝款待,你的‘禮物’,我收下了!”
話音未落,他身形再次動了!《無界步》施展到極致,整個人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無視了沿途揮舞的手臂大部分被冰月仙子牽製),直接朝著那搏動的黑色肉瘤衝去!
這一次,他沒有再凝聚大手印,而是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誌,所有的混沌感悟,儘數凝聚於右拳之上!
拳頭之上,灰蒙蒙的混沌之光內斂到了極致,仿佛化作了一個微型的黑洞,連光線都無法逃脫!一股開辟天地、重塑乾坤的無上拳意,轟然爆發!
“混沌……開天!”
這是他融合自身所有領悟,在生死關頭,福至心靈打出的一拳!超越了虛空大手印,是他自身道與法的體現!
拳出!
無聲無息!
但所過之處,空間不再是碎裂,而是直接化為了最本初的混沌之氣!仿佛這一拳,不是在破壞,而是在讓萬物回歸本源!
那千手墟蜃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肉瘤上的所有眼珠同時流露出極致的恐懼!它瘋狂地調動所有手臂回防,試圖阻擋這一拳,同時那肉瘤劇烈收縮,想要閉合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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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晚了!
葉塵的拳鋒,如同熱刀切入牛油,輕易地撕裂了倉促回防的幾條手臂,精準無比地、毫無花哨地,轟擊在了那顆布滿眼珠的黑色肉瘤正中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