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距離那場決定靈界命運的極北之戰,已悄然過去百年。
百年光陰,對於凡人已是漫長的一生,對於修士而言,卻也足夠讓山河改易,讓傷痛結痂,讓傳奇沉澱。
當年的極北冰原,那道深不見底的淵壑已被厚厚的萬載玄冰重新覆蓋,隻是其形狀依舊猙獰,仿佛大地上無法愈合的傷疤。淵壑邊緣,那座英雄紀念碑前,常年有各族修士前來祭拜,香火不絕。碑上“混沌神主葉塵”的名字,已被風雨磨礪得略顯滄桑,卻依舊熠熠生輝,如同他不朽的功績。
靈界萬族在廢墟之上重建了家園。新的城池拔地而起,破損的靈脈被細心疏導修複,各勢力範圍雖有微妙調整,但在共同抗魔的情誼與對混沌神主的共同緬懷下,大體維持著和平與協作。九天太清宮因葉塵之故,聲望達到頂峰,被視為人族正道領袖,冰月仙子雖未正式接任宮主,卻已是實際的話事人,其修為亦在百年靜修中愈發深不可測。
王胖子並未留在太清宮,他帶著對葉塵的執念,走遍了靈界許多險地絕境,美其名曰“幫老大看看他打下的江山”,實則內心深處,始終不願接受葉塵徹底消散的事實,總期盼著能找到一絲奇跡。他的修為在遊曆中倒也精進不少,隻是眉宇間那份跳脫被沉穩取代,偶爾流露的思念讓人心酸。
蘇婉清,則一直守在混沌峰。
百年時光,未曾在她容顏上留下痕跡,卻將那份刻骨的思念與悲傷,沉澱為眸底深處化不開的幽寂。她每日拂拭葉塵衣冠塚前並不存在的塵埃,照料那株已然繁衍成一片花海的“勿忘我”。她的話語越來越少,大部分時間都在靜坐修行,太陰清氣與混沌峰殘留的些許混沌道韻隱隱交融,讓她修為穩步提升至靈河境巔峰,距離靈海僅有一步之遙。她並非為了變強,隻是潛意識裡覺得,唯有自身更接近那個層次,或許……才能更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她常常在夜深人靜時,於峰頂仰望星空。那裡,是葉塵最後消失的方向。百年間,那種冥冥中的微弱感應時斷時續,有時清晰得讓她心悸,有時又渺茫得讓她懷疑隻是自己的執念幻象。但她從未放棄。
這一夜,月華如水,星河璀璨。
蘇婉清如常靜坐,心神沉入定境。她的神識,循著那百年來若有若無的熟悉波動,小心翼翼地向著無儘虛空延伸、探尋。
……
與此同時,在那超越尋常時空概念、法則與虛無交織的深層虛空源海。
百年光陰,在此地失去了線性意義。或許隻是外界一瞬,或許已流逝萬載。
那一點微弱的混沌印記,如同黑暗中頑強閃爍的星火,經曆了難以想象的漫長漂泊與汲取。它吸收著源海中遊離的本源混沌之氣,也汲取著來自靈界方向,那持續不斷、跨越時空阻隔傳遞而來的微弱念力——有蘇婉清日複一日的思念,有王胖子不甘的搜尋,有冰月無聲的緬懷,有萬族生靈偶爾提及神主時產生的感激與敬仰……
這些念力,如同涓涓細流,雖微卻純,成為了錨定這縷印記、使其不被源海徹底同化的關鍵所在,亦是滋養其重新壯大的特殊養料。
此刻,這縷印記已然不再是微弱的光點,而是凝聚成了一團約莫拳頭大小、不斷緩慢搏動著的混沌氣旋。氣旋中心,一點更加凝聚、更加明亮的靈光,如同心臟般規律地跳動著。
葉塵的意識,在這百年凝聚中,從最初的渾噩破碎,逐漸變得清晰、連貫。
他“看”到了自己此刻的狀態——一團初具雛形的混沌本源。
他“感知”到了與靈界,尤其是與混沌峰、與蘇婉清之間,那一條條雖纖細卻堅韌無比的“念力之線”。
他也更加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來自虛空深處、混沌海儘頭的宏大“召喚”。那召喚不再縹緲,而是帶著一種明確的指向性,仿佛在指引著一個坐標,一個……可能是歸宿,也可能是新征程起點的地方。
“婉清……”
“胖子……”
“冰月師姐……”
“靈界……”
一個個名字,一段段記憶,如同解凍的溪流,重新在他凝聚的意識中流淌而過。情感的回歸,讓他這團混沌本源搏動得更加有力。
“我……需要回去。”
“至少……要讓她們知道,我還存在。”
一個明確的意念生成。
然而,如何回去?
他此刻隻是一團混沌本源,存在於深層源海,與靈界物質層麵隔著難以逾越的壁壘。強行穿透,很可能導致這初生的本源再次潰散。
他嘗試調動這團混沌本源的力量。意念微動,周圍源海的混沌之氣如同受到君王召喚,緩緩彙聚而來。他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創生與毀滅的磅礴偉力,但這力量過於原始和宏大,以他此刻的狀態,難以精細操控,更彆提進行超遠距離、跨維度的精準穿梭。
就在他思索之際——
嗡!
那來自混沌海儘頭的召喚,陡然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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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模糊的指引,而是化作了一段複雜無比、蘊含著至高空間與混沌本源的玄奧“道紋”信息,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識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