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的黯然臣服,如同一盆冰水,澆熄了聯軍中最後幾簇不甘的火苗。混沌軍閣的權威,在葉塵這輕描淡寫的一指下,徹底確立,再無半分質疑。
聯軍駐地的運轉愈發高效,近乎苛刻的《混沌軍製法》在功勳的誘惑和絕對武力的保障下,被不折不扣地執行。不同種族的修士從最初的隔閡、摩擦,到後來在戰陣操演、資源調配中不得不相互依賴、協同,一種基於共同利益和生存壓力的脆弱紐帶,正在悄然形成。
混沌峰頂,葉塵對外界的紛擾置若罔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對“混沌雷塔”的煉製中。
那塊得自歸墟深處的“虛空星鐵”,曆經混沌之火七七四十九日的反複淬煉,終於褪去了黝黑粗糙的外表,呈現出一種內斂的暗銀色,表麵流淌著細碎如星辰的光點,隱隱與周天星力呼應。
“凝!”
葉塵低喝一聲,雙手如穿花蝴蝶,打出無數玄奧印訣。磅礴的混沌元力自他體內湧出,化作一道道灰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烙印在虛空星鐵之上。每一道符文落下,星鐵便輕微震顫,內部結構發生著細微而深刻的變化,其與混沌之氣的親和度不斷提升。
同時,一縷極其凝練、散發著破滅氣息的戮仙劍意,被葉塵小心翼翼地從識海劍種中剝離出來。這縷劍意桀驁不馴,甫一出現,便引得周圍空間發出細微的撕裂聲。葉塵以神念為籠,混沌之氣為引,強行將其束縛、壓縮,最終化作一枚米粒大小、卻光芒刺目、令人不敢直視的暗金色符文。
“融!”
葉塵目光凝重,操控著那枚戮仙劍意符文,緩緩推向已初具塔形的虛空星鐵基座。
“嗡——!”
兩者接觸的刹那,一股狂暴的能量風暴險些失控。虛空星鐵劇烈震蕩,暗銀光澤明滅不定,戮仙劍意更是激烈反抗,試圖撕裂一切束縛。葉塵額頭滲出細密汗珠,神念全力輸出,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引導著劍意一絲絲、一縷縷地滲入星鐵內部的核心靈絡之中。
這是一個水磨工夫,也是對煉製者心神、控製力、大道理解的極致考驗。稍有差池,不僅前功儘棄,更可能引發反噬。
時間一點點流逝,峰頂上空,因能量激蕩而彙聚的混沌雲渦緩緩旋轉,偶爾有灰色的電蛇竄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駐地內的修士們雖不明所以,但都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峰頂、越來越強的毀滅氣息,心中對那位混沌之主的敬畏更深。
七日之後。
“鏘——!”
一聲清越如龍吟的震鳴,自混沌峰頂響起,瞬間傳遍整個聯軍駐地。一道灰蒙蒙、卻又內蘊無數暗金絲線的光柱衝天而起,直入混沌雲渦。
光柱持續了約莫一炷香時間,方才緩緩收斂。
峰頂上,葉塵麵前,懸浮著一座尺許高的暗銀色小塔。塔分九層,造型古樸,塔身流淌著星辰光點,而在塔壁內部,隱約可見無數細密的暗金色紋路勾勒出玄奧的劍形圖案,整座小塔散發著一種混沌、厚重、卻又鋒銳無匹的奇異氣息。
混沌雷塔,初成!
葉塵臉色微微發白,眼中卻閃爍著滿意的光芒。他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塔身。
“嗤!”
一道細如發絲的灰色電弧自塔尖激射而出,電弧核心包裹著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暗金鋒芒。電弧無聲無息地沒入遠處一座用於測試的千丈山峰。
下一刻,在無數道驚駭的目光注視下,那座山峰先是微微一顫,隨即從內部迸發出無數道灰色電光與暗金劍芒,如同被億萬無形之劍切割、又被混沌之力從內部瓦解,無聲無息地化作漫天齏粉,消散於天地間,連一塊稍大的碎石都未曾留下。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無論是正在操練的戰兵,還是忙碌的煉器師、丹師,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座憑空消失的山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那是何等的毀滅之力?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絢爛的法術光華,隻有最純粹、最徹底的湮滅!
“此塔,名為‘混沌戮仙雷塔’。”葉塵平靜的聲音傳入每一個修士耳中,“今後,它將作為我軍攻堅、防守之利器。凡立下足夠功勳者,皆有機會執掌此塔仿製品,或學習操控之法。”
沒有激昂的鼓動,隻有平淡的陳述,卻比任何口號都更能點燃人心。
短暫的沉寂後,聯軍駐地爆發出震天的歡呼!所有修士眼中都燃燒起狂熱的光芒,對功勳的渴望達到了頂點。擁有如此神威法寶,踏平魔域,似乎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葉塵揮手收起這座原型雷塔。煉製此塔,耗費了他不少心神和珍貴材料,不可能大規模量產。但他已將此塔的煉製原理、核心符文陣圖拆分簡化,交給了“天工坊”和“陣樞院”,要求他們儘快研究出可以批量煉製的“簡化版混沌雷塔”。哪怕威力不及原型十一,若能裝備全軍,形成的雷火覆蓋,也足以對低階魔潮造成毀滅性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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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雷塔之事,葉塵並未停歇。他召來了淩雲、敖燼、滄溟、蘇婉清、王胖子、墨淵等核心高層。
“聯軍整編、操練已初見成效,資源調配亦步入正軌。”葉塵開門見山,“然,遠征幽冥,跨越界域,輸送百萬大軍,尋常傳送陣難以承載,且易被魔域感知、攔截。需有破界橫渡之寶。”
眾人神色一凜,知道這是遠征麵臨的最大技術難題之一。
墨淵沉吟道:“真君所言極是。據天機閣古籍記載,上古時期,靈界鼎盛,曾有‘巡天星艦’可橫渡虛空,探索他界。然煉製之法早已失傳。現今各勢力雖也有飛舟、樓船,但大多用於界內航行,規模、防禦、速度、以及破開界壁之能,遠不足以支撐如此大規模的遠征。”
太清宮主淩雲亦點頭:“即便能湊齊材料,重新研製此類星艦,耗時恐以百年計,我等……等不起。”
天魔威脅迫在眉睫,時間確實不站在他們這一邊。
葉塵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蘇婉清身上:“婉兒,將圖紙給他們一看。”
蘇婉清微微頷首,素手輕揚,一道由神念凝聚的光幕在眾人麵前展開。光幕上呈現的,並非傳統意義上的舟船樓閣,而是一種更加流線型、結構複雜、充滿了奇異美感的巨大艦船圖紙。艦首尖銳,似能刺破蒼穹,艦體兩側有如同羽翼般的結構,上麵鐫刻著無數星辰符文,艦尾則是一個巨大的、類似漩渦的推進裝置。
“這是……”妖皇敖燼瞳孔一縮,他從這圖紙上感受到了一種與他龍族騰雲駕霧截然不同的、屬於星辰虛空的道韻。
“此乃‘周天星辰艦’。”葉塵解釋道,“乃我參悟周天星辰混沌大陣,結合一些上古星艦殘卷構想而成。其核心動力,並非依賴靈石,而是引動周天星力,以混沌之氣調和驅動。艦體主結構,需以‘星辰鋼’、‘虛空木’為主材,核心動力爐及破界陣紋,則由我親自煉製。”
“星辰鋼雖稀有,但集萬族之力,應能湊齊。虛空木……我記得無儘海深處的‘歸墟迷藏’附近,似乎曾有發現?”海皇滄溟看向葉塵。
葉塵點頭:“不錯。歸墟之行,我確有所得,庫存的虛空木應能支撐建造三艘主力星艦。但遠遠不夠。我們需要至少十二艘主力星艦,以及上百艘護衛艦艇,方能保證大軍輸送、物資補給以及戰時機動。”
王胖子撓頭:“塵哥,這材料缺口太大了,短時間內上哪兒找去?”
葉塵目光投向遠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靈界沒有,便去他界取。我記得,據此界域不遠,有一處名為‘碎星帶’的遠古戰場遺跡,那裡是上古多次界域大戰的殘留之地,漂浮著無數破碎的世界碎片、古修遺骸、以及……廢棄的星艦殘骸。”
碎星帶!
眾人聞言,臉色皆是一變。那地方是靈界出了名的險地,空間結構極不穩定,充斥著空間裂縫、毀滅風暴以及各種不祥的古代怨念、殘存禁製,甚至傳說有以吞噬星辰殘骸為生的虛空獸出沒。等閒靈溪境修士都不敢深入,靈河境亦有隕落之危。
“真君之意,是欲往碎星帶,搜集星艦材料?”淩雲眉頭微蹙,“此舉是否太過冒險?碎星帶環境惡劣尚在其次,若因此延誤了聯軍整合,或折損了高端戰力,豈非得不償失?”
葉塵搖頭:“時不我待。聯軍整合已入正軌,有爾等坐鎮,按部就班即可。碎星帶雖險,卻也是最快的途徑。況且……”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混沌光芒:“我對那地方的某些東西,也有些興趣。”
見葉塵心意已決,眾人不再多言。他們深知,這位混沌之主行事,往往看似冒險,實則必有深意與依仗。
“此行,我需帶走部分人手。”葉塵安排道,“墨淵,你精通陣法、禁製,且天機閣對碎星帶記載最多,隨我同行。胖子,你皮糙肉厚,戰力不俗,也一起來。敖燼妖皇,你龍族肉身強橫,對虛空之力亦有親和,可願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