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引。
無法抗拒、龐大到令人絕望的牽引力，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引力奇點，蠻橫地攫取著一切。
林癲、程遠緊緊抱著小天道和9527）、玉帝，如同被投入高速粒子對撞機的渺小塵埃，在純粹由數據流光構成的隧道中瘋狂加速。
時間、空間、感知，所有的一切都被拉長、扭曲、撕碎，隻剩下那片席卷一切的、奔向所謂“原點”的洪流。
意識在極致的速度下變得模糊，仿佛靈魂都要被甩出軀殼。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那狂暴的牽引力驟然消失。
砰！砰！砰！砰！砰！
五聲悶響，伴隨著痛呼和金屬撞擊聲，他們被狠狠地“吐”了出來，砸落在某種堅硬的、冰冷的平麵上。
天旋地轉，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林癲第一個掙紮著爬起來，劇烈的嘔吐感衝擊著喉嚨，但什麼也吐不出來。
他晃著仿佛要裂開的腦袋，環顧四周。
然後，他愣住了。
其他人也陸續緩過勁來，看清周圍環境後，同樣陷入了死一般的震驚和沉默。
這裡……是一個平台。
一個巨大無比、看不到邊際的、由某種暗啞無光的黑色金屬構成的平台。
平台表麵光滑如鏡，倒映著上方……空無一物的、深邃到令人心慌的黑暗虛空。
沒有星辰，沒有光源，隻有一種均勻的、不知來自何處的微弱冷光，勉強照亮平台本身。
而平台的中央，矗立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基座。
同樣由那種黑色金屬構成，造型簡潔到了極致，甚至可以說是粗糙，仿佛隻是隨意切削而成的立方體。
基座的頂端，並非什麼驚天動地的神器或控製終端，而是……
靜靜地懸浮著一本……書。
一本看起來極其普通、甚至有些陳舊的紙質筆記本。
硬殼封麵是暗淡的藍色，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
它就那麼靜靜地懸浮在離基座頂端約半米高的空中，微微緩緩地自行旋轉著，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矛盾的氣息——既平凡，又至關重要。
除此之外，整個無邊無際的平台之上，空無一物。
沒有敵人，沒有陷阱，沒有聲音，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隻有絕對的寂靜，以及那本懸浮的、詭異的書。
“這……這就是‘原點’？”程遠的聲音乾澀發顫，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一本書？”
“朕……朕感應不到任何能量波動……”玉帝臉色蒼白，他的帝王靈覺在這裡仿佛徹底失效，“這裡……空得嚇人……”
小天道害怕地抓緊了程遠的衣角，大眼睛裡滿是茫然。
9527依舊沉寂，如同一塊真正的廢鐵。
林癲眯起眼睛，心中的警惕提升到了頂點。事出反常必有妖！
經曆了那麼多光怪陸離、危機四伏的關卡，突然來到這麼一個看似“安全”、隻有一個莫名其妙物品的地方，反而讓他覺得更加危險。
那本筆記本，就是唯一的變量。
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向平台中央的基座。其他人屏息凝神地看著他。
越是靠近，那股矛盾的感覺就越是強烈。
筆記本看起來就是路邊文具店幾塊錢一本的那種，但懸浮在這種地方，本身就極不尋常。
在距離基座約十米的地方，林癲停下了腳步。他仔細打量著那本旋轉的筆記本，試圖找出任何異常。
沒有能量輻射，沒有符文閃爍，沒有機關痕跡。
就在他猶豫著是否要繼續靠近時——
那本自行旋轉的筆記本，突然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封麵，正好對準了林癲。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那暗淡的藍色硬殼封麵，緩緩地……自行打開了。
沒有手去翻動它，它就那麼自然地打開，露出了空白的第一頁。
緊接著，空白的紙頁上，開始有字跡憑空浮現。
不是打印，不是書寫，而是如同原本就存在於那裡，隻是此刻才顯現出來一般。
那字跡……是漢字。而且是極其工整、甚至帶著一絲刻板的……仿宋體。
字跡的內容，更是讓所有人如遭雷擊，渾身冰冷。
【觀測對象：林癲臨時編號：d001）】【當前狀態：存活，輕度認知紊亂，能量水平低下】【所在區域：緩衝區‘原點’平台】【曆史路徑：模擬世界‘福報島’＞模擬世界‘三界精神病院’＞數據廢土＞scp遺址＞記憶回廊＞……數據冗長，折疊）】【核心異常特性：高維度信息擾動力疑似被動）、邏輯免疫部分）、現實扭曲傾向微弱且不可控）】【風險評估：極高不可預測變量）】【備注：第101次‘缸中之腦’迭代實驗主要乾擾源。建議持續觀察，必要時執行‘回收’或‘淨化’。】
字跡到此暫停，仿佛在等待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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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平台上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讀懂了那些文字的含義，每一個詞都像一把冰錐，狠狠刺入他們的認知！
觀測對象？臨時編號？緩衝區？模擬世界？缸中之腦迭代實驗？回收？淨化？
之前所有的猜測、所有的懷疑，在此刻被這冰冷工整的文字無情地證實了！
他們……真的隻是……實驗品？！
所謂的福報島、三界、精神病院、乃至後麵的廢土和回廊……全都他媽是模擬出來的？！
是某個該死實驗的一部分？！
林癲是主要乾擾源？
所以他們才經曆了這麼多破事？！
巨大的荒謬感和憤怒如同火山般在林癲胸腔裡爆發，但極致的冰冷又瞬間將這火山凍結。
他的拳頭死死攥緊，指甲摳進掌心，流出暗沉的數據液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血）。
程遠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喃喃道：“原來……連社畜……都是模擬的……那我到底……算什麼……”
玉帝一屁股坐在地上，jk裙散開，眼神徹底失去了光彩，仿佛信仰崩塌：“朕的江山……朕的科目三……都是……假的？”
小天道嚇得直接哭都不敢哭出聲，隻是死死咬著嘴唇。
那筆記本仿佛感知到了他們的情緒波動，紙頁上的字跡緩緩消失，新的內容開始浮現。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報告，而更像是一種……交互？
【認知衝擊檢測中……】【情緒波動峰值超過閾值……】【啟動適應性安撫程序……】【疑問解答模塊激活限權開啟）……】【你們可以提問。僅限於……‘是’或‘否’的問題。】
可以提問？！
眾人猛地抬頭，看向那本筆記本，眼神複雜，充滿了恐懼、憤怒、以及一絲渺茫的渴望。
“誰……誰是實驗者？！”玉帝第一個忍不住，顫聲吼道。
筆記本毫無反應。
“是或否的問題。”林癲聲音沙啞地提醒，他死死盯著筆記本，“意思是……我們隻能猜，然後它來確認？”
這更像是一種殘酷的玩弄！
“實驗的目的……是為了製造‘秩序’？”程遠嘗試著問出一個思考後的問題。
筆記本上字跡浮現：【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