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搖著羽扇退至月洞門,瞥見張無忌轉身時,燭火在他左頰舊疤上跳動——那是去年雍州會戰被元軍投石機碎片劃開的傷,如今已褪成淡褐色,如同一道乾涸的血河,橫亙在原本豐神俊朗的麵容上。他下意識握緊扇骨,聽見主公沉聲道:“明日會議,傳周芷若與史紅石。”
次日午時,京兆府議事堂簷角掛著冰棱,春寒料峭中,張無忌身著玄色衣袍端坐主位,聖火令的赤藍光芒從宋青書腰間透出,卻映得他麵容愈發冷峻。三十歲的他眼尾已現細紋,右眉尾有道寸許長的刀疤,說話時卻習慣微蹙左眉,似要壓下眼中翻湧的真氣。
“燕雲西北三鎮,”他指尖敲了敲地圖,指節因常年握刀生出薄繭,“今日隻取雲州。”話音未落,史紅石被冰棱滑倒的聲響傳來,他抬眸時眼底寒芒乍現,嚇得撞翻銅爐的小乞丐僵在原地。“無妨。”他語氣稍緩,赤藍真氣化作暖流托起爐中炭火,卻在觸及小乞丐時驟然收勢——那孩子袖口露出的元軍刺青,讓他掌心跳了跳。
宋青書搖扇上前,扇麵“潛龍勿用”掩住眼底驚色。他腰間聖火令與張無忌的舊傷遙相呼應,金絲穗子掃過地圖上的“懷來”時,忽然明白主公為何堅持讓周芷若出席——她素白裙裾上的血跡上月救援流民時染的),比任何兵符都更能鎮住江湖人。
“周姑娘,”張無忌轉向周芷若,玄色衣袍領口露出鎖骨處的燒傷——那是替百姓擋火油桶留下的,“峨眉弟子可扮作醫隊,隨丐幫潛入雲州。”他忽然伸手,替她拂開垂落的劍穗,指腹擦過她腕間新添的劍繭,“此戰不需硬拚,隻需讓元軍以為……”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堂中眾人,落在史紅石攥緊的蜜餞上,“以為我們連軍醫都要省著用。”
史紅石啃著蜜餞抬頭,忽然撞見張無忌左眼角的皺紋——那是他常遠眺燕雲方向留下的痕跡。“主公,接下來要如何開始?”她脫口而出,卻在觸及他冷下來的目光時縮了縮脖子。宋青書輕咳一聲,羽扇擋住主公眼底翻湧的赤藍真氣:“史幫主,丐幫需在幽州散播‘張公重傷難愈’的消息。”他頓了頓,扇尖點向張無忌的舊疤,“就以這道傷為由。”
張無忌忽然起身,玄色衣袍帶起勁風,將地圖震得卷起一角。眾人這才注意到他內襯袖口露出的繃帶——那是前日試練新兵時,為救孩童徒手接陌刀留下的傷。“青書,”他聲音低沉,左手按在腰間空蕩的聖火令位置,“替我告訴中原諸侯,張某……”他忽然露出森然笑意,右頰酒窩與左臉傷疤相映成趣,“活不過今年秋天。”
會議散場時,周芷若落在最後。她望著張無忌獨立簷下的背影,玄色衣袍被風掀起,露出膝頭箭傷的舊疤——那是她親手替他剜出箭頭的地方。“無忌,”她輕聲喚他,遞上金瘡藥,“幽州細作傳回消息,孛羅帖木兒已信了‘你命不久矣’的傳言。”
他接過藥瓶,指尖在她掌心輕輕一握:“信了便好。待他調幽州鐵騎西進,我們便——”他忽然劇烈咳嗽,鮮血濺在玄色衣袍上,宛如開在暗夜的紅梅。周芷若指尖發冷,卻見他抬眸衝她輕笑,眼底赤藍真氣狡黠流轉:“這口血,可是用朱砂混著蜂蜜練了三日的。”
暮色浸染京兆府時,宋青書望著主公交代完細務後,獨自走向傷兵營。他腰間聖火令忽然發燙,映照出張無忌褪下玄色衣袍的背影——那上麵縱橫交錯的新舊傷痕,比任何兵法都更讓人戰栗。少年時他曾嫉妒這人的天賦與仁善,此刻卻忽然明白:這些傷疤不是滄桑,是這人將自己煉成了劍——劍柄握在百姓手中,劍鋒永遠對準暴政。
史紅石的銅鈴聲從街角傳來,混著“張公重傷”的童謠。宋青書搖開羽扇,扇麵“飛龍在天”被暮色染成血色。他知道,當中原諸侯為“張無忌將死”彈冠相慶時,那人正用傷疤作餌,在燕雲西北布下天羅地網。見證一個用傷痕鑄就的黎明——那時,漢人不再需要用傷疤證明血性,而他的主公,也能摘下偽裝的滄桑,真正笑看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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