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內光線昏暗,空氣裡彌漫著泥土的腥氣、汗水的酸餒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火藥和血腥氣。二愣子靠在岩壁上,鼾聲沉重,睡得很死,仿佛要將之前透支的體力全部補回來。格帕欠抱著槍,閉著眼,但郭春海知道他沒睡,那均勻的呼吸和偶爾微微顫動的耳廓,顯示他依然保持著獵犬般的警覺。
郭春海自己毫無睡意。懷裡的帆布袋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神不寧。他輕輕打開袋口,再次借著岩縫透進來的微光,審視著裡麵的東西。那些看不懂的俄文文件、賬本,那個沉甸甸打不開的保險箱,還有那幾個冰冷的、帶著精密螺紋的金屬零件。每一樣,都指向一個更龐大、更黑暗的真相。
不能全部帶回去。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泉水,瞬間澆遍全身,讓他打了個寒顫。全部帶回去,目標太大,風險太高。萬一在穿越邊境時遭遇巡邏隊,或者被殘餘的偷獵分子攔截,他們三人連同這些至關重要的證據,都可能玉石俱焚。必須有所取舍,確保最核心的東西能夠送出去。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幾個金屬零件上。這東西太紮眼,而且用途不明,萬一被查到,解釋起來極其麻煩,甚至可能引發不必要的國際糾紛。他拿起那兩個零件,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觸手冰涼。最終,他咬了咬牙,將它們用力塞進了岩洞深處一道狹窄的石縫裡,又用碎石和泥土仔細封好,做了個隻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標記。棄車保帥,這是無奈之舉,也是當前最理智的選擇。
接著是那個保險箱。太重了,嚴重拖慢行進速度。他嘗試著用獵刀撬,用石頭砸,但那鋼製的箱子異常堅固,鎖具紋絲不動。裡麵到底是什麼?巨額的盧布或者美金?更機密的名單或圖紙?他不知道,也不敢賭。但直覺告訴他,這東西的價值可能超乎想象。
他看了一眼沉睡的二愣子和閉目養神的格帕欠,心中做出了決定。他撕下自己內衣相對乾淨的一塊布,用炭筆在上麵簡單畫了一個隻有他們三人能看懂的符號和箭頭,指向藏匿零件的石縫,然後將布條塞進二愣子的口袋裡。這是留給後手的記號。
然後,他將那些文件、賬本仔細地包好,貼身藏在懷裡。這些東西相對輕便,卻是證明偷獵集團罪行最直接的證據。最後,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個保險箱上。
帶走?還是留下?
帶走,負重前行,風險巨大。
留下,可能錯失關鍵證據,前功儘棄。
時間在猶豫中流逝,洞外的天色越來越亮。不能再拖了。
郭春海最終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分頭運輸,雙線保障!
他輕輕搖醒了二愣子,又示意格帕欠靠近。
“聽著,”郭春海的聲音壓得極低,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們得分頭走。這些東西太重要,不能全放在一個籃子裡。”
他拿出貼身藏好的文件包,遞給格帕欠:“格帕欠,你腳程最快,身手最好,你帶著這些文件,走最快捷但也最危險的那條路——直接穿越冰河,然後沿著山脊線返回。你的任務隻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把這些文件安全送到趙團長指定的接頭點!”
格帕欠沒有任何猶豫,接過那個用油布包裹了好幾層的文件包,重重地點了點頭,將其小心地塞進自己貼身的皮襖內襯裡。
“二愣子,”郭春海又看向剛剛醒來、還有些迷糊的二愣子,“你和我一起,我們帶著這個保險箱,走另一條路,繞遠一點,但相對安全些的路。”
二愣子看著那個沉重的保險箱,咧了咧嘴,但還是用力點頭:“行!春海哥,我聽你的!”
郭春海最後看了一眼那個保險箱,眼神複雜。他知道,選擇帶著它,就意味著選擇了更艱難的路,但他無法放棄這裡麵可能隱藏的秘密。
“行動!”郭春海不再猶豫,用力推開堵住洞口的巨石。
外麵天光已大亮,一夜的風雪似乎停了,但氣溫更低,嗬氣成冰。山林寂靜,隻有風吹過雪原的嗚咽聲。
郭春海和格帕欠用力握了握手,一切儘在不言中。
“保重!”
“保重!”
格帕欠最後看了一眼郭春海和二愣子,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雪地的白狐,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東南方向的密林中,他選擇的路線上升快,暴露風險大,但也是理論上最快的路徑。
郭春海則和二愣子抬起那個沉重的保險箱,用繩索捆好,中間穿上一根結實的木棍,兩人一前一後扛在肩上。這重量讓本就疲憊的兩人腳步更加蹣跚。
他們選擇了另一條路線——沿著一條乾涸的古河道向西南方向迂回。這條路要繞一個大圈子,需要多走將近一天的路程,但勝在植被相對茂密,地形複雜,易於隱蔽。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腳下的積雪時深時淺,肩上的保險箱隨著步伐晃動,勒得肩膀生疼。寒冷無孔不入,汗水剛冒出來就被凍住,手腳早已麻木失去知覺。二愣子喘著粗氣,好幾次差點被絆倒,都被前麵的郭春海死死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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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海哥……歇……歇會兒吧……”走了不到兩個小時,二愣子就感覺快要到極限了。
“不能停!”郭春海頭也不回,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停下來就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堅持住!想想屯裡,想想烏娜吉她們!”
提到家,二愣子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咬了咬牙,不再喊累,隻是拚命邁動如同灌鉛的雙腿。
郭春海同樣疲憊到了極點,但他不能倒下。他不僅是體力上的支柱,更是精神上的向導。他不斷核對著方向和地形,警惕著周圍的一切。他注意到天空又開始聚集起鉛灰色的烏雲,風中也帶來了濕冷的氣息。
“要變天了……”郭春海心中暗叫不好。在這種極端環境下,一場暴風雪足以成為致命的威脅。
果然,沒過多久,細密的雪粒子開始劈裡啪啦地砸落下來,很快便演變成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狂風卷著雪沫,能見度瞬間降到不足十米。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方向難辨。
“抓緊繩子!跟緊我!”郭春海大吼著,聲音在風雪的咆哮中顯得微弱。他憑借著記憶和指北針,頑強地指引著方向。每一步都像是在與無形的巨獸搏鬥。
二愣子緊緊抓著捆綁保險箱的繩子,另一隻手死死拽著郭春海的衣角,生怕被這白色的惡魔吞噬。風雪抽打在臉上,如同刀割般疼痛,眼睛幾乎無法睜開。
就在他們艱難跋涉,快要失去方向感時,郭春海突然猛地停下腳步,示意二愣子蹲下。
“怎麼了?春海哥?”二愣子緊張地問道,聲音在風雪中顫抖。
郭春海沒有回答,隻是銳利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風雪彌漫的坡地。在那裡,幾個模糊的黑影正在緩緩移動!不是野獸的輪廓,而是……人形!而且不止一個!
是“西伯利亞狼”的追兵?還是……蘇軍的邊境巡邏隊?
郭春海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無論是哪一種,被他們發現,都將是滅頂之災!他們帶著這個顯眼的保險箱,根本無處可藏!
抉擇的時刻,再次以最殘酷的方式,擺在了他的麵前。是放棄保險箱,換取一線生機?還是……賭上一切,強行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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