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春海拖著傷腿一路疾奔,大腿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鮮血已經浸透了褲管。
烏娜吉緊跟在他身後,不時伸手攙扶;二愣子和格帕欠抬著簡易擔架,上麵放著豬皇的獠牙和幾塊最好的肉;托羅布和鬆果則持槍警戒後方。
野豬溝穀口的黑煙越來越濃,隱約還能聽到零星的槍聲。
郭春海心頭一緊——阿坦布他們遇到麻煩了!
繞過最後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穀口處一片狼藉,十幾頭處理好的野豬屍體散落一地,上麵爬滿了烏鴉;巴圖和三個獵人背靠背圍成一圈,槍口指向四周的灌木叢;阿坦布則跪在地上,正給一個躺著的獵人包紮腹部傷口。
阿爸!烏娜吉驚呼一聲,率先衝了過去。
郭春海一瘸一拐地跟上,警惕地環顧四周:怎麼回事?
阿坦布抬頭,花白的胡子上沾著血跡:豹子!兩隻!老獵人指了指不遠處的雪地,幾串梅花狀的腳印清晰可見,先是搶肉,後來直接傷人...
巴圖端著老式步槍走過來,臉色鐵青:畜生太狡猾,專挑人落單時下手。老趙和小六子傷得不輕。
郭春海快步走到傷員身邊。老趙腹部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腸子都快流出來了;小六子更慘,半邊臉血肉模糊,右眼怕是保不住了。兩個傷者麵色慘白,呼吸微弱,情況危急。
必須馬上送回村,郭春海沉聲道,傷口會感染的。
走不了,巴圖苦笑,那兩隻畜生就在林子裡盯著,我們一動它們就撲上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不遠處的灌木叢突然作響,一個黃褐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黑箭和饅頭立刻豎起背毛,低聲咆哮起來。
郭春海眯起眼睛。上輩子他當護林員時見過這種豹子——遠東豹,體型比華南豹大,性格更凶猛。平時獨來獨往,但冬季食物匱乏時偶爾會結伴狩獵。兩隻一起出現,還主動攻擊人類,絕對是餓瘋了。
收拾爬犁,他當機立斷,傷員放中間,其他人圍成一圈,槍口朝外。
眾人迅速行動起來。野豬肉能帶走的帶走,實在帶不走的就地用雪掩埋;兩個傷員被小心地安置在爬犁上,蓋上厚厚的皮襖保暖;五把五六半和三杆老式步槍組成環形防線,警惕地指向四周。
阿坦布一聲令下,隊伍緩緩向老金溝方向移動。
剛走出不到百米,右側的灌木叢突然劇烈晃動,一道黃影閃電般撲出!那是一隻成年遠東豹,體長近兩米,金黃的毛皮上布滿黑玫瑰狀斑紋,撲擊時肌肉線條如流水般起伏,美得驚心動魄,也凶得令人膽寒。
砰!砰!
格帕欠和鬆果同時開火,子彈打在豹子前方的雪地上,濺起一片雪霧。那畜生敏捷地一個側跳,放棄攻擊,轉而躍上一塊岩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隊伍,琥珀色的眼睛裡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彆開槍!阿坦布厲喝,它在試探!
果然,另一隻豹子從左側悄然逼近,體型稍小但更加精瘦。它沒有立即攻擊,而是繞著隊伍轉圈,尋找破綻。兩隻豹子一左一右,配合默契,顯然是慣犯。
保持隊形,郭春海低聲指揮,彆跑,彆散開。
隊伍繼續緩慢移動,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警戒。兩隻豹子如影隨形,時而佯攻,時而低吼,像兩個經驗豐富的獵手在戲弄獵物。太陽漸漸西沉,林間的光線越來越暗,情況對獵人一方越發不利。
這樣下去不行,烏娜吉湊到郭春海耳邊,天黑就更危險了。
郭春海點點頭,突然有了主意。他小聲對阿坦布說了幾句,老獵人眉頭緊鎖,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準備火把!阿坦布下令,每人一支!
眾人迅速行動起來,用隨身攜帶的煤油浸濕布條,綁在樹枝上做成簡易火把。郭春海則從懷裡掏出最後一點山花椒粉,撒在幾塊野豬肉上。
點火!
十幾支火把同時燃起,橘紅的火光照亮了漸暗的林間。兩隻豹子明顯被震懾,後退了幾步,但仍在安全距離外徘徊,不肯離去。
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