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炸響的瞬間,郭春海看見母熊左耳爆出一團血花。
那畜生人立而起,缺趾的前掌在空中亂抓,噴出的白氣在月光下像團鬼火。
打中了!二愣子端著五六半就要衝上去。
郭春海一把拽住他後腰皮帶:彆過去!
重生前的記憶閃電般劃過——這頭母熊去年挨過獵槍,知道要裝死誘人靠近。
果然,原本搖搖欲墜的母熊突然四爪著地,以驚人的速度撲向糧垛方向。
郭春海瞥見糧垛後麵閃過一道銀光——是烏娜吉袍子上的錫飾!
攔住它!郭春海邊跑邊拉槍栓,凍僵的手指差點卡在扳機護圈裡。
母熊撞翻了兩捆穀草,徑直撲向一個黑影。
郭春海看清那是半耳老獵人,老人正手忙腳亂地往土槍裡灌火藥。母熊人立起來的陰影完全罩住了老人,腥臭的涎水滴在老人狗皮帽子上。
郭春海這一槍打得倉促,子彈擦著熊脖子飛過,在糧垛上炸開一團穀粒。
母熊被激怒了,轉身朝他撲來。
六十米的距離,那畜生四個起落就躥到眼前。
郭春海聞到了腐肉和鬆脂混合的惡臭。
他單膝跪地,槍托死死抵在肩窩——這是重生前當護林隊員時練就的肌肉記憶。
準星框住母熊白斑喉嚨的瞬間,他扣動了扳機。
母熊像被無形的大錘擊中,前衝的勢頭猛地一頓。
但畜生沒倒,反而被徹底激怒了。
郭春海看見彈孔在熊肩上炸開碗大的血窟窿,卻沒能擊中要害。
鐵鏽味的血腥氣彌漫開來。
母熊的爪子離他臉不到三尺,他能看清掌墊上皸裂的紋路。
就在這時,一道瘦小的身影從側麵猛撞過來。
海哥趴下!
烏娜吉的聲音。
郭春海感到一陣風掠過頭頂,少女將一包粉末甩進熊臉。
母熊頓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怪叫,前爪拚命抓撓眼睛——是烏娜吉配的熊見愁起了作用。
海哥!二愣子的喊聲從右側傳來。
郭春海就勢滾開,看見二愣子和另外三個獵人呈扇形圍上來,五六半的槍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母熊被四把槍指著,仍在原地打轉,黃綠色的眼珠糊滿藥粉。
阿坦布的獵槍突然從糧垛頂上響起。
鹽彈在母熊頭頂爆開,雪白的鹽粒簌簌落下。
按照鄂倫春規矩,這是給熊的最後警告。
母熊卻不退反進,徑直撲向最近的二愣子。
四把五六半同時開火,槍聲震得樹梢積雪簌簌落下。
母熊終於轟然倒地,抽搐的前爪將凍土刨出兩道深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