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局副局長辦公室的搪瓷缸子砸在牆上時,隔壁檔案科的人集體縮了脖子。趙永貴很少發這麼大火,但今天他太陽穴上的青筋暴得像蚯蚓。
你差點害死全家!趙永貴把《林業簡報》摔在兒子麵前,報紙頭版赫然印著《老金溝獵隊擊斃食人猞猁》的標題,知道能殺猞猁的獵戶是什麼概念嗎?
趙衛國捂著還沒拆線的胳膊,嘟囔道:不就是幾個拿槍的土包子...
土包子?趙永貴從抽屜裡抽出本發黃的冊子,五七年,三屯河獵虎隊叛逃事件看過沒?七個獵戶帶著十二條槍進山,剿匪部隊追了三個月,最後死了十一個兵!
窗外的楊樹影子斜斜地爬在水泥地上。趙衛國盯著父親翻開的檔案頁——發黑的照片裡,幾個穿軍裝的人倒在雪地裡,周圍腳印雜亂,但致命傷全是眉心一個彈孔。
老金溝那幫人...趙永貴壓低聲音,我了解了一下,郭春海能二百米外打滅香火頭,阿坦布年輕時徒手殺過熊,現在又多了個能調槍的鄂倫春丫頭。他點了點兒子的石膏,你要真把他們惹急了,哪天死在山溝裡,我連屍都收不回來!
趙衛國喉結動了動。他想起郭春海那雙眼睛——看他的時候就像看個死物。
那...那怎麼辦?
趙永貴從櫃子裡取出個牛皮紙袋:武裝部剛批的狩獵專用彈藥,你親自送去。他意味深長地敲了敲紙袋,記住,在山裡,獵戶比局長好使。
——
老金溝屯口的那棵歪脖子柳,剛剛冒出嫩綠的新芽,仿佛是大自然在這個春天裡的第一聲問候。就在這時,一輛吉普車風馳電掣般地駛來,卷起了一片塵土,仿佛是一頭凶猛的野獸闖進了這片寧靜的土地。
吉普車在屯口戛然而止,趙衛國從車上跳了下來。他今天沒有穿著那身威嚴的將校呢軍裝,而是換上了一件半舊的藍布工裝,顯得格外樸素。然而,他胳膊上的石膏卻格外引人注目,上麵還用紅漆寫著“向獵人學習”幾個大字,讓人不禁對他的經曆產生好奇。
“郭同誌!”趙衛國遠遠地就看到了郭春海,興奮地揮舞著手臂,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就像見到了自己的親兄弟一樣,“我給您送補給來了!”
郭春海正在教烏娜吉校槍,聽到趙衛國的呼喊聲,他緩緩地抬起頭。而一旁的烏娜吉反應更快,她迅速地哢嗒一聲上了膛,黑洞洞的槍口有意無意地指向了趙衛國的心窩,那冰冷的金屬光澤讓人不寒而栗。
“彆彆彆……”趙衛國見狀,嚇得差點跪了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打開後備箱,連忙解釋道,“這可是我爸特批的!五百發五六半子彈,兩百發獵槍彈,還有二十枚訓練用手榴彈!”
趙衛國的話音未落,二愣子剛喝進嘴的奶茶就像噴泉一樣噴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喊道:“手榴彈?!”
炸...炸魚好用...趙衛國擦著汗解釋,開春了嘛,給屯裡添點葷腥...
郭春海用刺刀挑開彈藥箱。黃澄澄的子彈整齊排列,散發著槍油味。他撚起一發對著光看,彈底印著7118的編號——這可不是普通民兵裝備的批次。
趙局長太客氣了。郭春海不動聲色,我們獵戶用不了這麼多。
用得著用得著!趙衛國湊近低聲道,聽說北邊來了群野豬,禍害莊稼...他突然瞥見烏娜吉腰間的五四式,對了!我爸說您這手槍該換了,下月有批六四式...
阿坦布不知何時像幽靈一樣出現在吉普車旁,老獵人見狀,毫不猶豫地用獵刀撬開手榴彈箱,然後湊近聞了聞,一臉狐疑地說道:“訓練彈?這威力可不小啊,足夠把熊倉子給炸塌了。”
聽到這話,趙衛國的雙腿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一個踉蹌,差點碰倒了旁邊的彈藥箱。而郭春海則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中的子彈,仿佛在回憶著什麼。
就在這時,重生前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1984年的春天,確實有一批軍火從邊境地區流失了,而後來……
突然,烏娜吉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咦”。她正翻檢著子彈箱的底層,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隻見她從箱子裡掏出了一個鐵皮盒子,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隻見盒子裡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二十個奇怪的彈頭,這些彈頭的鉛芯外麵包裹著一層藍色的塗層,看起來十分詭異。
趙衛國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這……這可能是裝錯了……”
然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郭春海突然打斷了他:“留下吧。”他的語氣異常平靜,但卻讓人感覺有些難以琢磨。接著,他又對趙衛國說道:“代我們謝謝趙局長。”
趙衛國如蒙大赦,連忙點頭應是,然後匆匆忙忙地跳上吉普車,駕車離去。由於太過慌亂,吉普車在開出屯口時,差點撞上了那裡的拴馬樁。
阿坦布站在原地,眯起眼睛望著吉普車揚起的塵土,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輕聲說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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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烏娜吉已經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一顆藍頭子彈,她瞪大眼睛看著裡麵的構造,驚訝地叫道:“春海哥!你看這……”
彈頭裡竟然藏著幾粒藍色結晶,這與之前在猞猁胃裡發現的一模一樣!郭春海和阿坦布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老獵人見狀,毫不猶豫地吩咐二愣子前往屯口放哨,以防有任何異常情況發生。
阿坦布小心翼翼地用獵刀尖蘸了一點結晶,仔細觀察後說道:“這是邊境貨啊,老毛子打狼用的毒彈頭。”郭春海心頭猛地一震,他對這種子彈並不陌生。在重生前,他曾聽聞過這種由蘇聯特種部隊研製的子彈,其毒性極強,能夠讓人畜瞬間麻痹。在90年代的黑市上,這種子彈的價格更是被炒到了驚人的五十塊錢一發!
烏娜吉突然插話道:“猞猁吃的就是這東西。”三人麵麵相覷,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凝視著那箱彈藥,心中都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歡快的吉普車喇叭聲,仿佛是在慶祝著什麼。聲音越來越近,打破了這片寂靜。
“用不用?”阿坦布掂了掂手中的子彈,似乎在權衡利弊。
郭春海思考片刻,果斷地回答道:“用。”但他緊接著補充道,“不過,我們得稍微改動一下。”
夜幕降臨,郭春海獨自一人在仙人柱裡,借著微弱的火光,仔細地擦拭著新得到的彈藥。他專注地擺弄著這些致命的武器,心中暗自思忖著如何將它們運用得恰到好處。
烏娜吉蹲在旁邊,正用銼刀修改彈頭形狀。少女的劉海被汗水粘在額頭上,卻渾然不覺。
春海哥,她突然問,趙家父子為啥突然討好我們?
郭春海想起《林業簡報》上的照片——猞猁屍體旁站著李副主任。他笑了笑:有人比他們官大。
山神廟方向傳來鈴鐺聲。阿坦布又在祭拜山神了,這次供品裡多了個奇怪的物件——趙衛國落下的牌打火機,被老獵人當成不潔之物獻給了山神。
月光照亮彈藥箱上的編號。郭春海特意記下了那幾個數字:7118。
烏娜吉把改好的子彈遞過來。
少女的眼睛在油燈下亮得驚人,像極了那頭猞猁最後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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