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溝的晨霧裡飄著淡淡的鬆脂香,郭春海蹲在打穀場邊磨著獵刀。
鋼刃在磨石上發出有節奏的聲,刀刃映著晨光,泛著青冷的鋒芒。
過去半個月的獵熊行動讓這把刀見了血,需要好好保養。
海哥!二愣子風風火火地跑來,狗皮帽子上還沾著晨露,屯口來人了!孟家屯和周家屯的都來了,趕著馬車呢!
郭春海眉頭一挑,把獵刀插回鞘裡。
自從他們清理完老金溝周邊的熊倉子,附近屯子就陸續有人來打聽。看來今天是正式登門了。
屯口已經圍了一群人。
兩輛馬車停在那裡,拉車的馬噴著白氣。
孟家屯來的是屯長老孟和他兒子,周家屯則是周鐵匠帶著兩個年輕後生。
見郭春海過來,老孟立刻迎上來,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郭同誌!可算見著真佛了!老孟嗓門洪亮,震得樹梢的雪簌簌落下,聽說你們老金溝半個月端了八個熊倉子?乖乖,這能耐!
周鐵匠擠上前,黑臉上堆滿笑:我們屯後山最近老有熊瞎子晃悠,想請你們去指點指點...
烏娜吉不知何時站在了郭春海身後,少女今天穿著正式的鄂倫春獵裝,腰間紅繩獵刀和子彈袋並排掛著,顯得英姿颯爽。她輕輕碰了碰郭春海的後腰,低聲道:阿爺說,來者是客。
郭春海會意,朝兩位屯長拱手:進屋說話吧,外頭冷。
阿坦布家的仙人柱裡很快擠滿了人。烏娜吉忙著給客人倒茶,用的是鄂倫春人待客的鬆針茶,清香撲鼻。老孟捧著茶碗直咂嘴:好茶!比我們屯的強多了!
寒暄過後,周鐵匠道明來意:開春在即,我們兩屯想學著你們的樣子,把周邊的熊倉子清一清。可這活兒凶險,想請你們去帶帶路。
報酬好說!老孟趕緊補充,熊膽熊掌都歸你們,我們就要個平安。
郭春海看向阿坦布。老獵人抽著旱煙,煙霧後的眼睛深不可測。半晌,老人緩緩開口:獵熊不是兒戲。你們屯有槍嗎?
有有有!周鐵匠連忙道,三把五六半,兩杆老套筒,還有我打的紮槍十來把。
獵狗呢?
這個...老孟搓著手,就兩條看家狗,打獵怕是不行...
烏娜吉輕聲對郭春海說:沒獵狗太危險。
二愣子插嘴:要不咱們帶黑珍珠它們去?
郭春海思索片刻:這樣,我們先去一個屯,教你們怎麼找倉子、怎麼圍獵。等熟練了,另一個屯再照做。
兩個屯長對視一眼,老孟搶先道:那先去我們孟家屯!離得近,翻過野豬嶺就是。
事情就這麼定了。送走客人後,阿坦布把郭春海叫到裡屋。老人從樺皮匣子裡取出一張發黃的獸皮地圖,上麵用炭筆畫著附近山川的走向。
孟家屯在這兒,老人粗糙的手指點了點,後山有個大冰窟,年年有熊蹲倉。最要命的是...他壓低聲音,那附近有片禁區,早年是日軍倉庫,後來塌了,裡頭說不準還有什麼。
郭春海心頭一凜。重生前他確實聽說過,興安嶺深處殘留著不少日軍設施,偶爾還有獵人誤觸遺留彈藥的事故。
我明白了,會小心。
阿坦布點點頭,又從炕席下摸出個小布包:帶上這個。
郭春海打開一看,是幾顆特製的子彈,彈頭上刻著奇怪的紋路。
開花彈,老人解釋,近距離開熊腦袋用。記住,打彆的部位熊死不透,臨死反撲最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