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春海快步走向場部辦公樓。推開場長辦公室的門,趙副局長正端著印有字的搪瓷缸子喝茶,熱氣模糊了他的金絲眼鏡。牆上新掛了張《紅旗林場伐區規劃圖》,紅藍鉛筆的印記還很新鮮。
小郭啊,趙副局長用鋼筆點了點地圖,你看看三號溝這片落葉鬆,夠不夠上等電杆材?
郭春海湊近地圖,一眼就認出這是之前盜墓賊出沒的那片山。他剛要伸手比劃,辦公室的門一聲被推開。
烏娜吉拎著個濕漉漉的柳條筐站在門口,褲腳沾滿泥點,辮梢還掛著幾片鬆針。她沒穿林場發的工裝,還是那身靛藍色的獵裝,腰間皮帶勒出纖細的線條,鹿皮靴上沾著新鮮的泥土。
苗圃的土樣。她把筐往地上一放,濺起幾滴泥水,東邊坡的腐殖層比西邊厚兩指。
趙副局長眼鏡滑到鼻尖:小烏同誌,進門要喊報告...
山雀子進窩還打招呼?烏娜吉眨眨眼,從筐底掏出個油紙包,阿爺讓帶的鬆子煎餅,趁熱。
煎餅的香氣瞬間充滿辦公室。
春海接過時,觸到她指尖的老繭——這姑娘在苗圃乾了半個月,手上又添了繭子,但眼睛還是亮得像山泉水。
下午的技術科安靜得能聽見鬆濤聲。郭春海正在填寫《木材檢驗記錄簿》,窗外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聲。他抬頭望去,隻見二愣子駕駛的解放卡車歪歪斜斜地衝進場院,車鬥裡赫然躺著一頭棕熊!
海哥!快看!二愣子跳下車時差點被熊爪子絆倒,興奮得手舞足蹈,我在七道梁子撞見的,這畜生正在扒拉老張家的蜂箱!
林場工人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這頭熊足有四百斤重,左耳缺了半塊,是典型的扒倉子老手。郭春海蹲下身仔細檢查,發現熊腹部的傷口不是車撞的,而是獵槍的鉛砂造成的,創口已經發黑化膿。
它受傷了才冒險下山。郭春海扒開熊嘴看了看牙口,至少十五歲,是頭守倉子的公熊。
烏娜吉不知何時擠到了最前麵,她的鹿皮靴輕輕碰了碰熊掌:它在護食。這個季節...
有熊倉子!二愣子突然蹦起來,激動得滿臉通紅,我說呢,七道梁子那片椴樹溝,老有黑瞎子腳印!
郭春海心頭一動。熊倉子是獵人行話,指棕熊冬眠的樹洞或岩洞。老獵人有規矩——不掏倉子,那是斷山神的香火。但眼前這頭熊...
傷口化膿活不過三天。他拍了拍卡車擋板,剝皮取膽吧。
等等。烏娜吉突然按住他的手腕,阿爺說過,受傷的熊王會回老巢等死。它守的倉子裡...
兩人目光一碰,郭春海立刻懂了她的意思——這可能是頭帶著崽的母熊!
他二話不說抄起牆角的五六半:二愣子,開車!托羅布,去找趙衛國,讓他想辦法到槍械庫領十發開花麻醉彈!
解放卡車再次轟鳴著發動時,林場的大喇叭正在播送《在希望的田野上》。
趙衛國追出來往車鬥裡扔了兩件軍大衣:七道梁子往北三裡有我們家的看林屋,鑰匙在門框上!
駕駛室裡,二愣子把方向盤掄得像張獵弓:海哥,真是帶崽的母熊咋整?
後視鏡裡,烏娜吉正用獵刀削著箭杆,聞言抬起頭:鄂倫春人規矩——不殺帶崽的母獸,不斷哺乳的根。
郭春海摩挲著槍管沒說話。
卡車在伐木道上顛簸前行,車燈驚起幾隻夜鴞。
遠處山巒的輪廓漸漸模糊,像幅被水暈開的墨畫。
郭春海望著窗外飛逝的樹影,思緒回到了重生前的那段記憶——那場與熊王的生死搏鬥,將會是他們麵臨的最大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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