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在林間流淌,郭春海踩著露水穿行在白樺林中,鹿皮靴在濕潤的苔蘚上留下淺淺的印記。
他肩上的五六半步槍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槍管上凝結的露水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海哥,這邊!二愣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壓得很低,新鮮的麅子糞!
郭春海蹲下身,手指撚起一小撮糞便——還帶著體溫,濕度適中,說明獵物就在附近。
他做了個分散包抄的手勢,二愣子和托羅布立刻會意,像兩隻經驗豐富的獵犬般悄無聲息地散開。
林間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沙沙聲。
郭春海立刻屏住呼吸,緩緩撥開眼前的灌木——三十米開外的空地上,三隻麅子正在啃食嫩芽。
最大的是頭公麅,頭頂的角剛剛冒出新芽,另外兩隻是母的,體型稍小。
郭春海慢慢舉起五六半,準星穩穩對準公麅的前胸。就在他要扣動扳機的瞬間,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
麅子群受驚躍起,轉眼消失在密林深處。郭春海皺眉望向聲源——那是楞場的方向,哨聲三長兩短,是工人們約定的緊急信號。
出事了!二愣子從樹後竄出來,臉色發白。
三人顧不上打獵,拔腿就往回跑。
穿過一片落葉鬆林時,一個瘦小的身影迎麵奔來——是小工,他滿臉是汗,褲腿上沾滿了泥漿。
郭、郭叔!小工上氣不接下氣,那、那個金鏈子又來了!帶了好多人,正、正在打老黃!
郭春海的瞳孔驟然收縮,二話不說加快腳步。重生前的記憶如閃電般劃過——在那個時空裡,老黃就是因為得罪了關係戶,被打成重傷後丟了工作,最後在貧困中病死。
距離楞場還有百來米,就聽見裡麵傳來嘈雜的罵聲和慘叫。郭春海示意二愣子和托羅布繞到後門,自己則從正門大步闖入。
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瞬間沸騰——老黃蜷縮在木材垛旁,滿臉是血;五六個流裡流氣的年輕人正圍著他踢打,其中一個戴著明晃晃的金鏈子,正是上次那個趙衛國表哥;工人們被另外幾個混混攔在外圍,敢怒不敢言。
住手!郭春海一聲厲喝,聲音像炸雷般在楞場上空回蕩。
金鏈子轉過身,先是一愣,隨即獰笑起來:喲,正主兒來了!他一腳踩在老黃背上,老東西,你的靠山到了!
郭春海的目光掃過全場——對方總共十來個人,有拿鐵棍的,有拎著鏈條鎖的,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工棚門口,老馬被兩個混混按著,半邊臉已經腫了;小張躲在木材垛後,手裡緊緊攥著根撬棍。
我數到三,郭春海的聲音冷得像冰,放開老黃,滾出楞場。
金鏈子誇張地掏掏耳朵:嚇死我了!他朝同夥使了個眼色,哥幾個,教教這小子怎麼做人!
五個混混拎著家夥圍了上來。郭春海不慌不忙地摘下步槍,靠在旁邊的木材垛上——對付這些人還用不上槍。他活動了下手腕,重生後鍛煉出的肌肉在勞動布工作服下隆起清晰的輪廓。
第一個衝上來的是個染黃毛的小子,手裡的鐵棍直奔郭春海麵門。郭春海側身閃過,一記手刀精準砍在對方腕關節上,黃毛慘叫一聲,鐵棍落地。
第二個和第三個同時撲來。郭春海矮身一個掃堂腿,放倒左邊那個;右肘順勢後頂,正中另一人的胃部。兩人幾乎同時倒地,一個抱著腿哀嚎,一個蜷成蝦米乾嘔。
抄家夥!金鏈子見勢不妙,從後腰摸出把彈簧刀,一起上!
剩下的混混一擁而上。郭春海抄起地上的鐵棍,舞得虎虎生風。金屬碰撞聲、慘叫聲此起彼伏,轉眼間又有三人倒地。但對方畢竟人多,一根鏈條鎖冷不丁抽在郭春海背上,火辣辣的疼。
海哥!二愣子的聲音突然從工棚方向傳來。他和托羅布不知何時繞到了混混們背後,手裡各拎著根碗口粗的柞木棍。
戰局瞬間逆轉。托羅布像頭下山的黑熊,每一棍都帶著風聲;二愣子雖然動作笨拙,但勝在力氣大,一棍子就把個混混掄出去兩米遠。
金鏈子見勢不妙,轉身就要跑。郭春海一個箭步上前,鐵棍橫著一掃,正中他膝蓋後側。金鏈子跪地,被郭春海一把揪住後領。
誰指使的?郭春海的聲音很輕,卻讓金鏈子渾身發抖。
沒、沒人...金鏈子結結巴巴地說,就是...就是氣不過...
郭春海手上加力:最後一次機會。
徐主任!是徐主任!金鏈子殺豬般嚎叫,他說...說給你點教訓...
工人們聞言嘩然。老馬掙脫束縛,一瘸一拐地走過來:郭技術員,這事得報場部!
不急。郭春海鬆開金鏈子,轉向其他混混,把你們的人抬走,告訴徐主任——他頓了頓,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