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公司後院的舊井房塌了半邊,鏽蝕的鐵門虛掩著,鎖頭上還掛著截藍線。郭春海蹲下身,用樹枝挑起藍線——線頭上沾著暗紅色的汙漬,聞著有股鐵鏽味。
是血。白樺的獵刀在門縫裡一彆,聲驚飛了屋簷下的麻雀。女獵手今天換了身裝束,鹿皮坎肩下套著烏娜吉給的藍布衫,辮梢卻還係著那根紅繩。
二愣子抱著台老式錄音機擠過來,解放鞋踢到個空酒瓶,一聲滾進井口。縣文化站借的,小夥子抹了把汗,差點讓那幫文書當特務舉報嘍!
井台下積著層腐葉,踩上去作響。郭春海剛把錄音帶塞進機器,狼崽子突然衝著井口一聲,背毛地炸開——井底傳來水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剛跳下去。
有人!白樺的獵刀已經出鞘。二愣子抄起井繩就要往下溜,被郭春海一把拽住:等等。他摸出個鐵皮罐子,點燃裡頭的硫磺粉扔下去。黃煙順著井壁盤旋而下,不到三息功夫,底下就傳來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是鐵掌鞋的同夥!趙衛東的白大褂在井台邊一閃。技術員剛探頭往下看,地一支箭擦著他耳朵釘在井架上——是從井下射來的!
狗日的!二愣子掄起塊板磚就往裡砸。井底傳來聲悶響,接著是陣蹚水聲。郭春海把錄音機往白樺懷裡一塞:你們聽錄音,我下去!
井壁的青苔滑得抓不住手。郭春海雙腿撐住井壁,一寸寸往下蹭。快到水麵時,突然瞥見井磚上刻著的記號——,箭頭指向水下一處暗洞。
噗通!
郭春海一個猛子紮下去。冰涼的井水刺得太陽穴生疼,他眯著眼往暗洞遊,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下——是根鐵鏈!順著鐵鏈摸去,儘頭拴著個鐵籠子,裡頭堆滿了玻璃罐,跟白三水照片裡的一模一樣。
肺裡的空氣快耗儘時,郭春海終於浮出水麵。暗洞連著條水道,遠處隱約有光亮。他剛爬上岸,就聽見陣聲——是槍上膛!
彆動。陰影裡走出個瘸腿老頭,手裡獵槍抖得像篩糠。郭春海眯眼一瞅,樂了——是藥材公司看門的老楊頭!老頭兒右腳打著石膏,解放鞋用繩子綁在腳脖子上。
楊叔?您這是...
造孽啊!老楊頭的槍口垂下來,我給他們看了二十年門,哪知道井底下...話沒說完,身後水道裡躥出個人——是鐵掌鞋!這廝渾身濕透,手裡弩箭直指老楊頭後心!
郭春海的五六半還在井台上,情急之下抄起塊石頭就砸。的一聲,弩箭射偏了,釘在木箱上直顫。鐵掌鞋獰笑著裝第二支箭,突然地一聲跪地——狼崽子不知從哪鑽出來,一口咬在他腳踝上!
井台邊突然傳來白樺的喊聲:春海!錄音裡說——後半句被爆炸聲淹沒了。整個井道劇烈搖晃,碎石如雨點般砸下。鐵掌鞋趁機撲向水道,卻被老楊頭一槍托砸暈過去。
快走!這要塌!老楊頭拽著郭春海就往亮光處跑。狼崽子叼著鐵掌鞋的衣領,四條小腿倒騰得像風車。三人一狼剛衝出去,身後就一聲——井道徹底塌了!
亮光處原來是藥材公司的倉庫後門。郭春海癱在草地上喘氣,這才發現手裡還攥著個玻璃罐——是從鐵籠裡順出來的,標簽上寫著:a7,參種變異體。
白樺和二愣子從倉庫側麵繞過來,女獵手嘴角掛著笑:錄音裡我爹說了,是...突然瞥見郭春海手裡的罐子,臉色驟變,放下!那東西見光就...
玻璃罐突然炸裂,裡麵的液體濺在鐵掌鞋臉上。那廝頓時慘叫起來,臉上冒起白煙。老楊頭抄起桶泔水就往他臉上潑:汞化合物!得用酸中和!
混亂中,狼崽子叼來了錄音機。白樺按下播放鍵,喇叭裡傳出沙啞的男聲:...人參富集重金屬是騙局...他們真正要的是...一陣雜音後,...參體裡的放射性元素...白三水,1964...
郭春海渾身發冷。重生前他看過資料,六十年代確實有人偷采放射性礦物。正想著,女嬰的紅繩不知何時纏上了玻璃罐碎片——金屬絲與殘留液體接觸的地方,正冒著詭異的藍煙...
晨霧籠罩著老金溝,郭春海踩著露水往岩縫深處走。懷裡揣著白三水的錄音帶,耳邊還回響著那句參體裡的放射性元素。狼崽子跟在腳邊,時不時用鼻子拱他的褲腿——小家夥今早死活不肯進山,是烏娜吉用五味子粉誘著才跟來的。
就這兒。白樺的獵刀指向岩壁上那道新鮮裂縫——上次塌方露出的洞口。女獵手今天把辮子盤了起來,紅繩係在額前當抹額,活像舊年畫裡的巾幗英雄。
二愣子撅著屁股在洞口刨土,解放鞋邊堆著幾株蔫巴巴的參苗。春海哥!小夥子舉起個玻璃罐,跟井底一樣的罐子!
罐底沉著層銀色粉末,在晨光下微微發亮。郭春海用樹枝撥了撥,粉末竟像活物似的聚成一團,形成個箭頭形狀,直指洞內。
戴上這個。趙衛東分發著用紗布和活性炭做的簡易口罩。技術員的白大褂今天套在棉襖外頭,眼鏡片上全是手印。放射性粉塵防護...話沒說完,洞裡突然傳來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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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抄起家夥就往裡衝。岩洞深處豁然開朗,中央是個天然形成的石台,上麵擺著二十多個玻璃罐——全都泡著畸形的人參!有的根須纏繞成團,有的主體分出七八個分枝,活像神話裡的千手觀音。
雜交實驗...白樺的獵刀尖挑起個標簽,1964年8月。她突然蹲下身,從石台底下拽出個鐵皮箱,倒出一堆發黃的圖紙。最上麵那張用紅筆畫了個大圈,圈住的位置赫然是——七品葉岩縫!
狼崽子突然狂吠起來。郭春海循聲望去,洞壁上有道人工開鑿的小門,門縫裡滲出股刺鼻的酸味。二愣子掄起鐵鎬就要砸,被趙衛東一把攔住:小心揮發物!
門是用鉛板做的,重得驚人。四人合力才推開條縫,裡頭景象讓人頭皮發麻——十幾具骷髏整齊地靠牆坐著,每具懷裡都抱著個玻璃罐!最前麵那具骷髏的指骨間,還夾著片發黑的參葉。
是當年...的實驗員?二愣子聲音發顫。郭春海卻盯著骷髏們腳邊的鐵罐——上麵印著褪色的放射性標誌。重生前當護林員時,他見過類似的廢棄探測儀。
白樺突然跪在最外側的骷髏前。那具骷髏的腕骨上套著個銅牌,刻著白三水三個字!女獵手肩膀抖得像風中的葉子,卻硬是沒哭出聲,隻把祖傳獵刀地插在地上。
不對勁...趙衛東突然說。技術員指著地上的腳印,最近有人來過!腳印很淺,但清晰可辨——41碼解放鞋,右腳跟有鐵掌!
狼崽子衝著洞頂一聲。郭春海抬頭望去,岩縫裡卡著個油紙包,邊緣還滴著水——是新的!拆開一看,裡麵是張縣革委會的公文紙,寫著:a區樣本轉移批準書,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操!還有人搞這事!二愣子一腳踢翻鐵罐。罐子滾到白三水的骸骨前,彈開個暗格,掉出個小玻璃瓶。瓶裡的液體早已乾涸,隻剩張卷起的紙條,上麵工整地寫著:參王可淨化,栽於神山北坡。白三水絕筆。
回屯路上,白樺一直抱著父親的骸骨。獵刀用紅布裹了,彆在腰間像道傷疤。路過七品葉岩縫時,狼崽子突然竄進去,叼出棵瘦小的野山參——正是當初被藍線纏過的那株!令人驚訝的是,參體上的傷口已經愈合,隻在表皮留下道銀線似的疤。
栽上吧。白樺突然說。女獵手把骸骨輕輕放在岩縫前,就這兒,神山北坡。
烏娜吉帶著屯裡人迎出來時,女嬰突然在媽媽懷裡掙紮起來。孩子後頸原本有銀痣的地方,此刻竟浮現出淡淡的葉脈狀紋路,跟白樺獵刀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當晚,李老爺子主持了祭山儀式。當七品葉被重新栽回岩縫時,獨耳母狼帶著狼群在山梁上長嚎。月光下,郭春海分明看見——每頭狼的右耳尖,都缺了同樣大小的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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