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香混著柴火味飄滿院子時,郭春海正蹲在土灶前添第三把火。
灶上的大鐵鍋冒著白氣,裡頭蒸著今年新收的園參。
烏娜吉抱著孩子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時不時伸手試試鍋邊溫度——這是老輩人傳下來的法子,說蒸參時鍋邊不能燙手,得溫乎得像小娃娃的腦門。
火候到了。烏娜吉突然說。她懷裡的女嬰也跟著叫喚,小手往鍋裡指。郭春海掀開鍋蓋,熱氣地撲到臉上,帶著股清甜的參香。鍋裡的參通體透亮,表皮已經呈現出琥珀色,正是老參農說的琉璃皮。
狼崽子不知從哪竄出來,嘴裡叼著個東西——是根新鮮的參須!郭春海接過來一看,斷麵還滲著乳白色的漿汁,明顯是剛挖出來的。哪來的?他眉頭一皺,這參須看著像是...
紅旗林場的車!二愣子在院門外喊。小夥子踩著半尺厚的積雪跑進來,解放鞋都濕透了,白樺姐送參來了!說讓咱們幫著炮製。
郭春海走到院門口一看,白樺正從馬爬犁上往下搬參筐。女獵手今天換了裝束,藍布棉襖外頭套著件鹿皮坎肩,辮梢上係的紅繩換成了烏娜吉編的那種花樣。爬犁上堆著十幾個柳條筐,裡頭全是剛挖的園參,根須上還沾著凍土。
按你說的,沒洗直接運來了。白樺拍了拍參筐上的雪,林場那幫技術員非說要先消毒,差點打起來。她說著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這是我們紅旗林場的炮製工藝單,你瞅瞅。
郭春海展開油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清洗蒸煮烘乾的流程,每個步驟後頭還標注著溫度和時間。他搖搖頭:這麼弄出來的參,藥性起碼折三成。說著指了指自家灶台,老法子得九蒸九曬,每次火候都不一樣。
白樺剛要說話,遠處突然傳來汽車喇叭聲。一輛綠色吉普車碾著積雪開過來,車身上漆著縣藥材公司的白字。車門一開,下來個穿呢子大衣的乾部,胸前彆著技術科長的徽章。
正好都在,技術科長推了推眼鏡,省得我跑兩趟。他從公文包裡掏出張紙,上級通知,從今兒起所有園參必須統一加工,按新工藝來。
郭春海接過通知一看,上麵蓋著鮮紅的公章。條文裡明確寫著嚴禁傳統土法炮製,理由是不符合衛生標準。他剛要爭辯,烏娜吉突然拽了拽他袖子——女人懷裡的孩子正盯著技術科長的手,小臉皺成一團。
同誌,郭春海把通知折好塞回去,您這新工藝試過藥效沒有?
技術科長臉色一沉:你一個農民懂什麼科學?他指了指吉普車後座上的鐵皮箱,我們用的是蘇聯專家指導的先進方法,二十四小時就能出成品!
白樺突然冷笑一聲:就是去年把五百斤參烘成柴火棍的那種方法?女獵手的話像刀子似的紮過去,技術科長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爭論間,郭春海注意到技術科長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傷口看著很新,還包著紗布。更奇怪的是,他每次說話時都會不自覺地瞟向吉普車,像是怕人發現什麼。
要不這樣,郭春海突然說,咱們各炮製一批,送去省藥檢所化驗。他指了指白樺帶來的參,紅旗林場的參分三份,一份按您的新法子,一份按我們的土法子,還有一份...他突然壓低聲音,按白三水留下的古法。
技術科長像被雷劈了似的渾身一抖:你...你怎麼知道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轉身就往吉普車走,隨便你們!到時候驗收不合格彆哭!
吉普車噴著黑煙開走了。白樺盯著雪地上的車轍印,突然說:他認識我爹。女獵手從懷裡掏出個小本子,你看這個。
本子上是白三水的手繪圖紙,畫著個古怪的蒸參灶台,旁邊標注著釷中和三個字。郭春海心頭一跳——這圖紙上的灶台結構,跟他們現在用的土灶有七八分像!
我爹當年發現,白樺的聲音壓得極低,某種炮製工藝能讓人參吸附的放射性物質轉化成無害化合物。她指了指圖紙上的煙道設計,關鍵在蒸汽溫度的控製...
正說著,遠處山林裡突然傳來一陣鹿鳴。不是平常那種悠長的叫聲,而是短促尖利的嘶吼,聽得人頭皮發麻。狼崽子地炸了毛,衝著老金溝方向狂吠不止。
是那頭花斑母鹿!二愣子抄起立在牆邊的五六半,動靜是從七品葉岩縫那邊傳來的!
眾人趕到岩縫時,眼前的景象讓人毛骨悚然。那頭變異的母鹿站在岩縫前,眼睛泛著渾濁的藍光,鹿角上纏滿了七品葉的參蔓。更駭人的是,它周圍雪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腳印——有梅花鹿的,有狼的,還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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