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大衣的身影出現在坡頂,手裡拎著把雙管獵槍。郭春海趕緊把白樺和二愣子推到籠子後麵。一聲,五六半上了膛。
槍聲在雪夜裡格外刺耳。子彈打在鐵籠上,濺起一串火星。郭春海回了一槍,那人一聲,踉蹌著躲到樹後。
你們是誰?軍大衣喊道,少管閒事!
白樺彎弓搭箭,的一箭射過去,正中那人帽簷。鄂倫春白三水的閨女!她厲聲喝道,你把我爹咋了?
那人明顯一愣,隨即怪笑起來:原來是小丫頭片子...他突然從懷裡掏出個哨子,使勁一吹。
尖利的哨音劃破夜空。耳缺頭狼帶著狼群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綠眼睛在雪夜裡像鬼火似的。
完犢子了...二愣子哆嗦著掏出彈弓,鐵珠子地打在一匹狼鼻子上,那狼吃痛,退了兩步。
郭春海背靠鐵籠,數了數子彈——還剩五發。白樺的箭囊也快見底了。情況不妙。
就在這生死關頭,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的狗叫聲。緊接著是拖拉機的轟鳴,還有人大聲吆喝:春海!白樺!
是李老爺子!二愣子蹦起來,屯子裡來人了!
軍大衣見勢不妙,又吹了聲哨子。狼群立刻停止進攻,跟著他往林子深處撤去。耳缺頭狼臨走前還回頭看了白樺一眼,眼神說不出的古怪。
拖拉機開到雪窩子邊上,李老爺子叼著煙袋鍋子跳下來,身後跟著五六個屯裡漢子,手裡都拿著家夥什。
得虧看見信號彈,老爺子吐個煙圈,你倆膽兒挺肥啊,敢摸狼窩子。
白樺顧不上解釋,忙著檢查鐵籠裡的紫貂。郭春海則撿起軍大衣掉落的注射器,對著光一看——針管裡殘留著藍色液體,跟之前在礦洞裡發現的一模一樣!
老爺子,郭春海沉聲說,這事兒大了。
拖拉機拉著眾人往回走。二愣子裹著李老爺子的羊皮襖,還在那嘚瑟:我剛那一彈弓,準吧?直接打狼鼻子上了!
白樺突然捅了捅郭春海,遞過個小本子——是從雪窩子裡翻出來的。發黃的扉頁上寫著:a7區實驗日誌,1964年11月,落款是白三水。
郭春海翻開第一頁,上麵隻有一行字:狼群變異實驗出現意外,必須銷毀所有樣本...
風雪更大了。拖拉機在雪地裡艱難前行,車燈照出前方模糊的路。郭春海攥著那本日誌,心裡沉甸甸的。他回頭看了眼漸行漸遠的林子,隱約又聽見了狼嚎聲。
這次,嚎叫聲中似乎帶著某種哀傷。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郭春海就蹲在灶台前翻看那本泛黃的實驗日誌。灶膛裡的鬆木劈啪作響,火光映得紙頁上的字跡忽隱忽現。烏娜吉挺著肚子從裡屋出來,手裡端著碗冒著熱氣的羊奶。
看啥呢這麼入神?她挨著郭春海坐下,羊奶的膻味在屋裡彌漫開來。
郭春海合上本子:白樺她爹留下的筆記。他仰頭灌下羊奶,喉結上下滾動。這玩意兒雖然膻,卻是山裡人冬天最好的滋補品。
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悶響。二愣子連滾帶爬地衝進來,脖子上的狼牙墜子甩到了後背上:春海哥!白樺姐騎著摩托往北山去了,後頭跟著幾匹狼!
郭春海地站起身,羊奶碗掉在炕沿上。北山——正是a7區所在的方向。
烏娜吉拽住他的衣角,塞給他一個紅布包:把這個帶上。裡麵是兩塊新刻的山神牌,鬆木的紋理清晰可見,和白樺姐一人一個。
拖拉機在雪地裡艱難前行,排氣管噴出的黑煙在晨光中格外顯眼。郭春海不時低頭查看雪地上的痕跡——摩托車輪胎印旁邊,幾串狼爪印清晰可見,最大的那串缺了左前爪的印記。
這畜生...郭春海想起實驗日誌裡的記載,是白三水二十年前馴養的頭狼,如今居然還活著。
老金溝的積雪沒過膝蓋,拖拉機像頭老牛似的吭哧吭哧往前拱。郭春海不得不下來推車,靴子裡灌滿了雪,凍得腳趾發麻。忽然,遠處傳來的一聲槍響,驚飛了林中的烏鴉。
郭春海抄起五六半就往槍聲方向衝。穿過一片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白樺被五匹狼圍在中間,背靠著一棵老鬆樹。她的獵刀已經出鞘,地上躺著一匹中箭的狼。更遠處,那個穿軍大衣的神秘人正舉著雙管獵槍瞄準她!
郭春海抬手就是一槍,子彈擦著軍大衣耳邊飛過。那人一個趔趄栽進雪堆,獵槍走火打中了旁邊的樹乾,木屑四濺。
春海!小心身後!白樺突然大喊。
郭春海猛回頭,隻見一道灰影撲來——是耳缺頭狼!他本能地往旁邊一滾,狼爪擦著臉頰劃過,火辣辣的疼。五六半在翻滾中脫手,滑出去兩米多遠。
頭狼一擊不中,轉身又撲。郭春海拔出獵刀,刀鋒在雪光中閃著寒光。一狼一人對峙著轉圈,雪地上踩出一圈雜亂的腳印。
軍大衣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槍口冒著煙:把白三水的筆記交出來!他獰笑著,露出滿口黃牙。
白樺突然吹了聲口哨,音調古怪。頭狼猛地轉頭看向她,眼神竟有幾分人性化的困惑。阿爾斯楞!她用鄂倫春語喊道,還記得我嗎?我是白三水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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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狼的耳朵地豎了起來,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是在回應。軍大衣見勢不妙,急忙掏出個鐵哨子使勁吹響。刺耳的哨聲中,頭狼痛苦地晃著腦袋,前爪在雪地上刨出深深的溝痕。
軍大衣突然開槍,子彈擦著頭狼的脊背飛過,帶起一蓬血花。頭狼吃痛,猛地撲向軍大衣,利齒狠狠咬在他持槍的手上。獵槍掉在雪地裡,濺起一片雪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