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場的晨霧還沒散儘,郭春海就蹲在母熊屍體旁研究。這頭棕熊少說也有五百斤,可肋骨根根分明,顯然是餓死的。他掰開熊嘴,裡麵的藍色蘑菇已經腐爛,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酸味。
又是a7區...白樺用樹枝撥弄著那個金屬片,第九號實驗體。
二愣子突然指著不遠處的樹皮:春海哥,你看這個!
樹乾上留著幾道深深的抓痕,比熊爪印要寬得多。郭春海用手比了比,心頭一震——這爪印間距足有十二公分,絕不是熊留下的。
東北虎。白樺的聲音有些發緊,而且是個大家夥。
三人沿著爪印追蹤,發現了一串巨大的貓科動物足跡。郭春海掏出隨身帶的皮尺量了量,步距將近一米八,掌墊直徑十二公分還多。
成年公虎,他輕聲道,體重至少五百斤。
二愣子咽了口唾沫:這玩意兒要是也吃了藍蘑菇...
回屯的路上,三人都沒說話。屯口的大榆樹下,烏娜吉正抱著孩子看兩隻熊崽子玩耍。那隻掌墊有紋路的小家夥已經活蹦亂跳了,正追著另一隻滿地打滾。
咋樣?烏娜吉迎上來問道。
郭春海搖搖頭,把發現老虎蹤跡的事說了。烏娜吉臉色一變,把孩子往懷裡摟了摟:這要進山可得多加小心。
正說著,屯裡的大喇叭突然響了:全體社員注意!林場三隊的牛被咬死了兩頭,場部要求組織打虎隊...
郭春海和白樺對視一眼。事情比想象的更糟——老虎已經開始襲擊牲畜了。
下午,林場保衛科來了人,開輛破吉普,車鬥裡拉著兩頭死牛。郭春海湊近一看,牛脖子上四個血窟窿,一擊斃命。更奇怪的是,傷口周圍的肉呈現出不正常的藍色。
這虎有毒?二愣子小聲嘀咕。
趙衛東取了樣去檢測,回來時臉色凝重:和野豬血裡的毒素一樣,但濃度更高。
場部當即決定組織打虎隊,每人發十發子彈。郭春海本來不想參與,可聽說老虎往七品葉方向去了,立刻報了名——參王可經不起再來一次禍害。
第二天天沒亮,十人打虎隊就出發了。領隊的是林場保衛科長老馬,挎著把五六衝,神氣活現的。郭春海和白樺走在最後,二愣子非要跟著,被硬攆回去了。
順著血跡走!老馬指著地上的藍點,這畜生受傷了!
郭春海心裡納悶——他們昨天發現的老虎足跡可沒見受傷的跡象。果然,追了二裡地後,血跡突然消失了。老馬不死心,非要往林子裡鑽,結果一腳踩空,摔進了獵人下的套子裡。
哎呦我的腿!老馬抱著右腿直嚎。眾人七手八腳把他拉上來,發現腳踝已經腫得像饅頭。
送回去吧,郭春海檢查了下傷勢,骨頭可能裂了。
老馬罵罵咧咧地被抬走了,打虎隊頓時沒了主心骨。有人提議繼續追,有人說回去算了,吵吵嚷嚷沒個結果。
分兩組,白樺突然開口,一隊護送老馬,一隊繼續找虎。我帶隊。
眾人愣住了。在東北林區,女人帶隊打獵可是稀罕事。但白樺的名聲在外,又是鄂倫春獵手,最終有六個人願意跟她走,包括郭春海。
追蹤繼續進行。白樺的狩獵技巧確實高超,很快在一條小溪邊發現了老虎的足跡——是新鮮的,不超過兩小時。
奇怪...郭春海蹲下身,這足跡比昨天的小,步距也短。
白樺點點頭:不是同一隻。這是母虎,體重三百斤左右。
正說著,林子裡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咆哮,震得樹葉簌簌直落。眾人立刻端起槍,背靠背圍成一圈。郭春海感覺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聲音太近了,絕對不超過五十米!
上樹!白樺一聲令下,眾人手忙腳亂地往最近的樹上爬。郭春海剛抱住樹乾,就見灌木叢中閃過一道黃影——正是那隻母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