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江的風吹了三天三夜,黑龍湖的冰麵終於裂開了第一道縫隙。郭春海蹲在湖邊,看著兩隻狼崽小心翼翼地在變薄的冰麵上行走。它們每走幾步就停下來,用爪子輕輕拍打冰麵,藍眼睛裡閃著警覺的光。
要開湖了。托羅布老爺子抽著旱煙走過來,煙鍋裡的火光在暮色中一明一滅,今年的魚汛會早。
郭春海點點頭,目光卻一直追隨著狼崽。自從上次邊境交鋒後,這兩隻小家夥變得異常安靜,常常整夜望著湖麵發呆。更奇怪的是,它們開始拒絕熟食,隻吃生肉,連烏娜吉熬的骨頭湯都不碰了。
它們在想湖裡那個家夥。老爺子突然說,鄂倫春老話講,同源的生靈會互相召喚。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嘎吱嘎吱的冰裂聲。湖心的冰麵突然隆起一個大包,又迅速塌陷下去。兩隻狼崽立刻豎起耳朵,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吠叫,而是靜靜地蹲坐下來,眼中藍光大盛。
它要出來了。郭春海握緊了手中的五六半。
夜幕完全降臨時,湖上的動靜越來越大。先是零星的冰裂聲,接著是整個冰麵的震動,最後是一連串悶雷般的巨響。屯裡人都跑出來看熱鬨,孩子們舉著火把,女人們抱著用紅布包好的鹽罐——這是老輩人傳下來的規矩,開湖時要撒鹽敬神。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湖心傳來。冰麵轟然炸裂,一個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濺起的浪花在月光下像無數碎銀。那怪物——a715號實驗體,第一次完整地暴露在眾人眼前:身長近四米,覆蓋著鋼針般的灰藍色毛發,四隻帶蹼的爪子比熊掌還大,尾巴卻像鯰魚一樣寬扁。
天爺...二愣子手裡的火把差點掉地上,這玩意能一口吞個娃!
怪物沒有攻擊任何人,而是在浮冰間緩慢遊動,時不時發出那種不似任何自然生物的吼叫。最令人意外的是,兩隻狼崽竟然走到湖邊,用同樣的音調回應起來!
它們在交談。白樺輕聲說,用那種特殊頻率。
就在這時,烏娜吉懷裡的孩子突然哭鬨起來。小家夥手腕上的葉脈紋泛著刺眼的藍光,小手指著湖麵不停揮舞。說來也怪,怪物聽到哭聲立刻調轉方向,朝岸邊遊來。
屯裡人驚呼著後退,隻有郭春海站在原地沒動。怪物在距離他十米處停下,巨大的頭顱探出水麵。月光下,郭春海看清了它眼睛周圍的傷疤——那是多次手術留下的痕跡,還有幾個模糊的數字烙印:a715。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了:怪物緩緩抬起右前爪,做了個和狼崽們一模一樣的動作——像是軍禮,又像是某種古老的儀式。接著它轉身潛入水中,隻留下一圈逐漸擴散的漣漪。
它認得你。托羅布老爺子喃喃道,就像那些老軍犬一樣。
回屯的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兩隻狼崽走在最後,時不時回頭看向重歸平靜的湖麵。郭春海注意到,它們的步伐變得異常沉重,仿佛背負著無形的重量。
接下來的日子,山林裡的變化一天比一天明顯。積雪消融的速度快得驚人,往年要化半個月的雪坡,三天就露出了黑土。更奇怪的是,野獸們的活動軌跡全變了——狼群開始往更高處遷移,野豬避開了常去的泥塘,連一向膽大的猞猁都變得神出鬼沒。
它們在躲湖裡那個家夥。老獵人們得出了一致結論,春天是產崽季,野獸都比平時謹慎。
隻有郭春海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每天清晨,他都能在院子裡發現新的痕跡:有時是一串巨大的爪印,有時是幾片閃著藍光的鱗片,最奇怪的是有天早上,門檻上放著條一米多長的哲羅魚,魚鰓上還帶著冰碴。
這是禮物。烏娜吉給孩子擦著臉上的魚鱗屑,山裡的生靈在報答你。
三月末的一個雨夜,郭春海被一陣急促的抓門聲驚醒。開門一看,兩隻狼崽渾身濕透地站在雨裡,嘴裡叼著個奇怪的金屬物件。那東西形似懷表,外殼上刻著西裡爾字母,表盤卻是生物組織般的藍色薄膜。
從哪弄來的?郭春海擦去表麵的水珠。
狼崽們沒有回應,而是轉身看向黑龍湖方向。雨幕中,湖麵泛著詭異的磷光,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下遊動。郭春海突然明白了——這是從怪物身上取下來的控製裝置!
第二天一早,縣裡派來的技術員趙衛東對著這個裝置研究了半天,最後得出驚人結論:這是生物芯片,能接收特定頻率的指令。看這腐蝕程度,至少在生物體內埋了二十年以上。
能反向追蹤信號源嗎?白樺問。
趙衛東推了推眼鏡:理論上可以,但需要專業設備。
就在這時,兩隻狼崽突然狂躁起來,不停用爪子抓撓地麵。郭春海順著它們視線看去,遠處的山路上揚起一溜煙塵——是輛軍用吉普,後麵還跟著兩輛卡車。
蘇聯人又來了!二愣子從屯口飛奔過來,這次帶著大家夥!
吉普車在屯口停下,走下來的卻不是預料中的軍人,而是一個穿便裝的白發老人和一個年輕女翻譯。老人自稱是蘇聯科學院的科爾涅夫教授,專門為a7計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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