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倚天優雅地站起身,回答道:“陳教授,據《通典·食貨誌》及一些敦煌出土的借貸文書記載,天寶年間,官方規定的比率是‘虛錢’一千文兌換‘實錢’五百文。但實際上,由於‘乾元重寶’的濫發和信用崩塌,在民間實際交易中,‘虛錢’貶值非常嚴重,很多時候一千文‘虛錢’隻能兌換到三百文左右的‘實錢’,甚至更低。安祿山叛亂集團,正是敏銳地利用了這一點,在其控製區域內,強製推行以‘實錢’或絹帛進行交易和征稅的政策,短期內確實在一定程度上穩定了民心,獲取了部分支持。”
“非常精準的補充和深入的解讀。”
陳陽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點了點頭。
“事實上,我在一些私人收藏的未被廣泛引用的敦煌文書殘卷中,發現了幾條更能佐證這一點的民間借貸記錄……”
他一邊講述,一邊翻開講台上那本邊緣已經磨損而且頁麵泛黃的私人筆記,引用了其中幾條具體而罕見的史料,進一步夯實了自己的論點。
趙倚天聽得十分入迷,不時微微頷首表示讚同,偶爾還會提出一兩個角度刁鑽、極具洞察力的追問,顯示出她紮實的史學功底和敏銳的思維。
兩人之間一來一往的學術交鋒,觀點碰撞,讓台下的其他學生聽得如癡如醉,大開眼界。
教室裡不時響起低低的驚歎和恍然大悟的唏噓聲。
“最後,我想提出一個或許有些大膽的假設。”
陳陽放下手中的粉筆,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掃過全場。
“傳統史觀多將安史之亂歸咎於藩鎮割據、政治腐敗、將相不和。但如果我們從貨幣經濟,這一影響社會根基的角度重新審視,是否可以說,安祿山等人的叛亂,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對當時唐朝中央政府失敗貨幣政策的一種極端反抗和利用?他們抓住了底層民眾因貨幣貶值、財富縮水而產生的普遍不滿情緒……”
這個新穎而富有衝擊力的觀點,立刻在課堂上激起了熱烈的討論和思考。
下課鈴響起時,許多學生意猶未儘,紛紛湧上講台,將陳陽圍在中間,繼續追問著各種問題。
“陳教授!”
趙倚天憑借著她的美貌和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輕鬆地擠到了最前麵,她仰頭看著陳陽,眼神中帶著求知的光芒。
“您剛才提到的那幾卷私人收藏的敦煌文書影印本,不知道是否方便借閱一下?我對其中關於河北地區民間物價的記錄非常感興趣。”
陳陽一邊收拾著講台上的教案和筆記,一邊委婉地拒絕:“抱歉,趙同學,那些影印本是我早年從一位已故的收藏家後人那裡獲得的,涉及一些未公開的資料,屬於私人研究範疇,不太方便外借。”
“那麼,關於我們周三下午的約定,還作數嗎?”趙倚天湊近了一步輕聲問道,身上那股清雅的梔子花香再次幽幽地飄入陳陽的鼻尖。
“我家的甲骨收藏中,恰好有幾片提到了商周時期作為原始貨幣的‘貝幣’使用情況,以及與之相關的祭祀活動。我想,或許能對您關於貨幣起源與宗教儀式關聯性的研究,提供一些旁證。”
她的話語充滿了誘惑力,精準地戳中了陳陽的學術興趣點。
陳陽這才猛地想起,明天就是周三,而他已經答應了那四位女士要去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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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推了推眼鏡,試圖找個合適的理由婉拒:“關於周三,我可能臨時有些……”
“陳老師!”一個洪亮的聲音適時地在教室門口響起。
隻見係主任王教授探進頭來,臉上帶著慣常的和藹笑容,說道:“正找你呢!教務處那邊催你趕緊去填一下今年的職稱申報表,有些材料今天下班前必須交過去!”
陳陽如蒙大赦,立刻對趙倚天投去一個帶著歉意的眼神:“不好意思,趙同學,係裡有急事。關於甲骨文的事情,我們改天再約時間詳談。”
說完,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公文包,快步穿過人群,跟著王教授離開了教室。
但他並沒有真的去教務處,而是在走廊拐角處與王教授道彆後,徑直拐進了曆史係的行政辦公室。
“請假六天?”
負責考勤的係秘書老劉抬起眼皮,從老花鏡的上方打量著陳陽,手裡拿著公章,語氣帶著疑惑。
“什麼理由?學術會議?還是田野調查?”
“呃……是野外考古。”陳陽麵不改色地扯了個謊,手指不自覺地摸了摸鼻梁。
“豫省那邊……新發現了一處可能有重要價值的唐代民間窯址,需要儘快去現場做初步勘察和評估。”
老劉狐疑地上下掃了他幾眼,語氣帶著調侃:“陳教授,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研究方向主要是方術史、道教典籍和上古巫術源流吧?什麼時候開始跨界鑽研起陶瓷考古了?這跨度可不小啊。”
“跨學科研究,跨學科研究嘛。”
陳陽維持著鎮定,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真誠而專注。
“您也知道,現在學術研究都講究交叉融合。唐代的窯業技術背後,也可能涉及到一些地方性的祭祀習俗和民間信仰,值得深入探究。”
老劉搖了搖頭,顯然不太相信這套說辭,但還是拿起筆,在請假單上唰唰地簽了字,遞還給陳陽:“行吧,你是教授,你說了算。記得回來補交一份詳細的考察報告,格式照舊。”
“一定,一定,謝謝劉老師。”陳陽接過請假單,心裡鬆了口氣,正要轉身離開辦公室,門口的光線卻是一暗。
隻見趙倚天姿態閒適地倚在門框上,手裡漫不經心地晃著一串帶著保時捷標誌的車鑰匙,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陳教授,事情辦完了?正好順路,我送您回去吧?車上我們還可以繼續聊聊剛才課上提到的唐代貨幣貶值對府兵製瓦解的影響。”
“不用麻煩了,我……”陳陽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我住的玉淵潭公館,和您家好像是一個方向吧?”趙倚天微笑著,精準地點出了陳陽的住址範圍,“很方便,請吧。”
陳陽看著她那副勢在必行的樣子,心知眼下若是強硬拒絕,反而更容易引起她更深的探究。
他暗自皺了皺眉,隻得勉強點了點頭:“那……就麻煩趙同學了。”
趙倚天的紅色保時捷911就停在不遠處的教學樓前,流暢的線條和亮眼的顏色吸引了不少過往學生的目光。
陳陽有些僵硬地坐進副駕駛的位置,係好安全帶,將公文包放在腿上,身體不自覺地靠向車窗一側,儘量與趙倚天保持著距離。
車子平穩地駛出燕京大學莊重的校門,彙入車流。
車內彌漫著一種與她身上一致的淡淡梔子花香,混合著真皮座椅的氣息。
“陳教授,”在等一個紅燈的間隙,趙倚天目視前方,看似隨意地拋出的問題,“您對古代玄門中流傳的‘姻緣咒’或者‘和合術’,了解多少呢?”
陳陽放在公文包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一顫,公文包差點從腿上滑落,他連忙伸手按住,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什麼咒?我不太清楚。這些東西,多是民間野史雜談,坊間傳聞,我主要研究方向是正史和官方典籍,對這些了解不多。”
“是嗎?”
趙倚天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帶著一絲了然和玩味。
她微微側過頭,瞥了陳陽一眼,說道:“可我前段時間特意查閱過您公開發表的學術論文。記得您那篇發表在《宗教學研究》上的《宋代巫蠱案中的咒術形態與社會控製》,裡麵可是引用了不少《萬法歸宗》、《底襟集》之類的玄門秘本典籍呢。論述得非常精彩,可見您對這類‘民間野史’,也是頗有涉獵和研究的。”
陳陽略微差異。
這個女人!她不僅調查了他的住址、人際關係,甚至連他那些相對冷門的學術論文都仔細研讀過!她到底想乾什麼?
就在這時,紅燈轉綠,車子重新啟動。
趙倚天卻突然轉過身,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極其自然地在陳陽的西裝外套肩部輕輕一拂,捏起了四根細長的頭發……那頭發明顯屬於女性,而且,是四種不同的發色:栗色、黑色、暗金色、深棕色。
“陳教授家裡……”她捏著那四根頭發,在指尖撚了撚,目光意味深長地看向陳陽,嘴角噙著一抹探究的笑意,“是養了……不同品種的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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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的喉嚨有些發乾,正飛速思考著該如何解釋這四根顏色各異的頭發,口袋裡的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
他下意識地掏出來低頭一看,是沈秋庭發來的微信消息,還附帶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徐書雁、宋思槿、沈秋庭、周知,這四個女人正擠在他的床上,對著鏡頭比著俏皮的剪刀手,臉上洋溢著惡作劇得逞般的燦爛笑容。而照片的背景,赫然是他那間臥室裡,那個已經被翻得有些亂七八糟的衣櫃!
「秋庭:我們幫你整理房間啦!是不是很整齊?壞笑)順便發現了好多有趣的東西哦~」
緊接著,又一條消息彈了出來,是宋思槿發的:
「思槿:衣櫃最裡麵那條折疊好的酒紅色的真絲領帶,看起來價格不菲,品味獨特。是誰送的?老實交代。微笑)」
陳陽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和文字,頗為無奈。
趙倚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瞬間變得有點愁苦的臉色,語氣輕鬆地問:“怎麼了陳教授?是學校又有什麼急事嗎?”
“沒什麼。”陳陽收起手機,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路口,“就在前麵那個路口放我下來就行,我突然想起來,要去琉璃廠街那邊的‘藏真齋’處理點事情,不順路了。”
趙倚天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言拆穿他這個明顯倉促的借口,隻是微微一笑,順從地在路口打了轉向燈,平穩地靠邊停下。
陳陽幾乎是立刻解開安全帶,拎起公文包,推門下車,動作利落。
他站在路邊,對著車內的趙倚天匆匆道謝:“謝謝趙同學,麻煩你了。”
“不客氣,陳教授。”趙倚天坐在駕駛座上,隔著車窗,對他露出一個無懈可擊又帶著些許神秘感的微笑,“再聯係。”
陳陽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轉身離開。
紅色的保時捷內,趙倚天並沒有立刻驅車離開。
看著陳陽略顯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她這才緩緩抬起手,將一直捏在指尖的那四根不同顏色的長發,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一個小巧透明的塑封證物袋裡,並仔細地封好口。
她將證物袋舉到眼前,對著光看了看,那四根頭發在陽光下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光澤。她嘴角那抹勢在必得的微笑愈發明顯,低聲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霧隱門掌門……我們……來日方長。”
她將證物袋妥善地收進自己的手包夾層,最後望了一眼陳陽消失的方向,這才啟動引擎,紅色的跑車悄無聲息地彙入了車流,消失在城市錯綜複雜的脈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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