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宋思槿頭也不抬,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處理著郵件,隨口接道:“嗯,記得順便把下個月的房租水電費交了,拯救世界也不能欠債。”
旁邊的徐書雁聞言,忍俊不禁,掩口輕笑,溫柔地調侃道:“陳陽,你是不是昨晚又陪著秋庭看什麼超級英雄電影,看得太入戲了?”
就連正在看雜誌的周知也從書頁後抬起眼睛,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地提醒道:“根據《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九十一條之一的規定,編造、故意傳播虛假恐怖信息,嚴重擾亂社會秩序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造成嚴重後果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陳陽同學,請注意你的言論。”
靠在他肩膀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沈秋庭,似乎聽到了隻言片語,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像隻撒嬌的小貓,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陽陽要去拯救世界的話……記得……一定要帶上我……我可以幫你……打壞人……”
陳陽聽著她們或調侃、或關心、或警告、或依賴的話語,臉上露出了一個複雜而溫柔的笑容。
他沒有再試圖解釋,隻是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沈秋庭靠得更舒服一些。
有些真相,知道得越少,對她們而言,或許越是一種保護。
……
飛機降落在燕京國際機場時,北國的秋意已然濃重。
與三亞的陽光明媚截然不同,燕京的天空低垂,鉛灰色的雲層厚厚的,壓得很低,空氣中彌漫著潮濕清冷的氣息,仿佛連天地也在為那位剛剛逝去的宗師默哀。
燕京西郊,李家祖宅。
這座占地廣闊、曆史悠久的古老宅院,此刻完全籠罩在一片肅穆的素白之中。
高大的門樓前懸掛著白色的燈籠和巨大的黑色奠字,在秋風中輕輕搖晃。
淒冷的秋風卷起庭院中銀杏樹上金黃的葉片,簌簌飄落,宛如下著一場悲傷的雨,金黃的葉片很快就在青石鋪就的台階和庭院小徑上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軟綿綿的,悄無聲息。
漢白玉雕砌的宏偉牌坊下,兩排身著黑色勁裝、胸口戴著白花的李家武者如同雕塑般肅立,他們身形挺拔,目光堅定而沉痛,眼神中蘊含著對逝者無限的敬意與哀思,以及一種誓死扞衛家族的決絕。他們胸前的白花在蕭瑟的秋風中微微顫動著,如同此刻在場所有人悲慟的心。
靈堂設在中軸線上最為宏偉的正廳,白布製成的幡幢從高高的房梁上低垂下來,隨著穿堂風輕輕擺動。
香案上,兒臂粗的白色蠟燭燃燒著,燭淚漣漣,空氣中彌漫著檀香和紙錢燃燒後混合的獨特氣息,青煙嫋嫋升起,在肅穆的靈堂內交織成一片朦朧而哀傷的霧靄。
低沉哀婉的哀樂循環播放著,如泣如訴,回蕩在祖宅的每一個角落,敲擊著每一位吊唁者的心弦,讓本就沉重的氣氛更添幾分悲涼。
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車輛在宅院外排起了長龍。
人群中有白發蒼蒼、氣息沉穩的玄門名宿,有與李唐相交數十載、神色悲戚的故交摯友,更有許多來自政商兩界身份顯赫的大人物,他們表情凝重,步履沉緩,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形式各異但同樣沉重的哀思。
陳陽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衫領口係著一條深色領帶,手中捧著一束精心挑選的白色菊花,安靜地站在吊唁隊伍的最末端,隨著人流緩緩前行。
他那一頭銀白的短發,在清一色的黑發人群中顯得格外醒目,與他年輕的麵容形成了奇異而深刻的對比。鏡片後那雙深邃的眼眸平靜無波,看不出明顯的悲喜,隻是靜靜地觀察著靈堂內外的一切細節:人們的表情、舉止,空氣中流動的微妙氣氛。
他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顯得有幾分孤獨,卻又自然而然地散發著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場。
沒有人知道這位白發年輕人的具體來曆,但感受到他那不凡的氣度,也無人輕易上前打擾。
靈堂正中央,懸掛著李唐的巨幅遺像。
照片上的老人穿著筆挺的中山裝,目光銳利,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看透世情的淡然笑意,仿佛仍在冷靜地注視著這紛擾的人世間,審視著每一位前來送行的人。
令人唏噓的是,靈堂正中的棺槨並未封蓋,裡麵沒有遺體,隻有一件折疊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的灰色中山裝,靜靜地放置在棺底。那正是李唐生前最常穿的一件衣服,如今,成了他留存在這世間的唯一具象遺物,無聲地訴說著那位大宗師最終“化道而歸”、不留痕跡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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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槨周圍,擺放著層層疊疊的花圈和花籃,鮮花與翠柏環繞,還有各色水果、糕點等祭品。
旁邊一張小幾上,堆放著許多未曾開啟的信封,那是來自天南海北、未能親至現場的故友們寄來的唁電與追思文字。
武當七子中輩分最高的玄誠道長,手持銀絲拂塵,身著玄色道袍,在靈前三度躬身,行禮如儀,而後默立良久,花白的須眉在微風中輕顫,眼神悠遠,似在追憶與這位老友昔年並肩仗劍、笑傲江湖,亦或是在山巔鬆下品茗論道的崢嶸歲月。
少林達摩院首座釋延弘大師,身披赤色袈裟,頸掛佛珠,雙手合十,低眉垂目,以渾厚而慈悲的嗓音低聲誦念著往生經文,手中的佛珠在一顆顆緩緩撚動,仿佛在以此無上佛法,為逝者的英靈指引通往極樂淨土的歸途。
峨眉派掌門靜玄師太,一襲灰色道袍,氣質清冷如霜,她身後跟隨著十二名身著白衣、手持長劍的年輕女弟子。隨著師太一個手勢,十二名弟子動作整齊劃一地抱劍行禮,劍柄上的紅色劍穗在風中齊齊飄蕩,宛如一群素鶴低首,進行著一場無聲而莊重的告彆儀式。
緊接著,金陵林家、姑蘇慕容氏、皖南宋家、晉北謝家、南疆孫家、嶺南洪門等傳統世家的代表,也依次神情肅穆地走上前,獻上花圈,深深鞠躬,默哀致敬。
軍政兩界前來吊唁的高官亦絡繹不絕,他們大多神情凝重,有人眼中含著真摯的淚水,與李唐顯然私交甚篤。也有人隻是保持著官方的禮節,微微低頭致意後,便迅速退至一旁,與相熟之人低聲交談,似乎不願在這悲傷之地過多停留。
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這位逝去的大宗師、這位曾在不同領域擁有巨大影響力的長者的最後敬意。
然而,真正了解李唐內心那份超越門戶之見、心係天下蒼生的宏願與布局的人,在場之中,恐怕寥寥無幾。
陳陽靜靜地等待著,目光細致地掃過靈堂內的每一張麵孔,觀察著他們的表情,分析著他們與李唐、與李家可能存在的關聯。
終於,輪到了他。
他緩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手中那束象征著哀悼與純潔的白菊,輕輕放置在靈柩旁那一片花的海洋中,然後後退三步,站定,深深地彎下腰,鞠躬。
一鞠躬,敬李唐一生為國為民,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赤子之心與無雙國士風範。
二鞠躬,敬他臨終之前,不惜以身死道消為代價,將那關乎天下蒼生的重擔與秘密,毫無保留地托付於自己。
三鞠躬,敬他雖身已化道,魂歸天地,但其守護華夏、抵禦浩劫的宏大誌願與精神,卻並未隨之湮滅,而是找到了傳承之人。
三鞠躬禮畢,他直起身,挺拔如鬆。目光再次落在遺像上李唐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上,心中默默起誓:
“前輩,請放心走好。你未竟之事,我陳陽,接下了。”
靈堂內仿佛因他這無聲的誓言而變得更加寂靜,連哀樂聲似乎都微弱了下去,隻剩下白色蠟燭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劈啪”聲,以及窗外秋風卷過落葉的嗚咽。
他轉身,準備默默離開這是非與悲傷交織的中心。
然而,就在他即將步出靈堂側門時,卻在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李曌旭。
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素白色孝服,身上沒有任何首飾,臉上未施粉黛,原本明豔照人的容顏此刻顯得異常蒼白憔悴,臉頰上依稀可見已經乾涸的淚痕。她獨自站在靈堂側麵的陰影裡,像一株飽經風雨摧折的空穀幽蘭。
她的目光與陳陽的視線在空中有了一個極其短暫的接觸,那眼神複雜得難以解讀:有失去至親的巨大悲傷與空洞,有對未來的迷茫與不安,似乎還隱藏著一絲看到他出現時的微妙波動,以及某種被打磨過後愈發堅硬的決心。
但隻是一瞬,她便迅速移開了目光,重新垂下眼簾,仿佛不願,或者說不敢,與他有更多的交流。
陳陽嘴唇微微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或者至少打個招呼。但看著她那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用冷漠包裹著脆弱的樣子,再看看周圍眾多窺探的目光,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口,隻是對著她所在的方向,極其輕微而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便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穿過人群,離開了靈堂。
走出李家祖宅那高大的門樓,站在漢白玉牌坊之下,蕭瑟的秋風更加猛烈地吹拂起來,卷起地上層層疊疊的金黃銀杏葉,宛如漫天飛舞的金色蝴蝶,又像是為逝者獻上的最後挽歌。
他停下腳步,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那素幡招展、哀樂低回的靈堂方向,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李唐的離去,毫無疑問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終結,一個由他們那一代人支撐起的相對平衡的格局正在崩塌。
同時,這也意味著,更加複雜險惡的紛爭與動蕩,即將拉開序幕。
但陳陽心中無比清楚,從他接過龍紋玉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再是旁觀者,而是棋手。無論前路是萬丈深淵還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須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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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掌門。”
一個溫潤如玉卻又帶著幾分清冷疏離的女聲,自身後不遠處響起。
陳陽轉身,隻見一位年紀約莫三十出頭、身著素雅青衣的女子,正撐著一柄油紙傘,靜立在三步之外。
此人眉目如畫,氣質嫻靜,周身散發著濃鬱的書卷氣息,宛如從古畫中走出的仕女。她的發髻簡單地用一根烏木簪子綰在腦後,露出一段白皙優美的脖頸,手腕上纏著一串品相極佳的青玉菩提子手串。她看起來溫婉柔弱,但那雙沉靜的眼眸深處,卻自然流露出一股不容侵犯、執掌權柄的威嚴。
“上官院長。”陳陽拱手,行了一個平輩之禮。他認得這位女子,正是與李唐齊名並列為當代四大宗師之一的江南書院院長,上官無憂。
上官無憂看似文靜,實則道行修為深不可測,早已踏入半步地仙的境界,是玄門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上官無憂手中的油紙傘麵微微傾斜,恰到好處地替陳陽擋住了那些不斷飄落的銀杏葉片。傘骨投下的陰影,在她那如玉的臉頰上勾勒出細密而交錯的光影紋路,竟隱隱透出幾分類似古老卦象般的神秘感。
“李校長走之前,可曾……留下過什麼特彆的話?”她開門見山,聲音平靜,目光卻仿佛能直透人心。
陳陽撚動著藏於袖中的「千機鎖」,緩緩答道:“他說……如今的廟堂與江湖,看似涇渭分明,實則唇齒相依。江湖,需要一座……足夠堅固和智慧的橋梁。”
嗡……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上官無憂手中那看似普通的油紙傘麵,竟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起來,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
與此同時,那些飄落在兩人之間、尚在空中的金黃銀杏葉片,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碾壓,瞬間炸裂,化為了極其細微的粉末齏粉,紛紛揚揚地消散在空氣裡!
上官無憂那雙沉靜的瞳孔深處,驟然泛起一層奇異而清冷的青芒。
她緊緊盯著陳陽:“你……接下了龍紋佩?”
“是。”陳陽的回答簡單而肯定,沒有任何回避。
“可知那究竟意味著什麼?”上官無憂的目光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徹底看穿。
陳陽抬起頭,目光越過上官無憂,望向那依舊在不斷飄灑著金色銀杏葉灰蒙蒙的天空,淡淡回應:
“當為天下先。”
說完,他不再停留,對著上官無憂微微頷首示意,而後毅然轉身,邁開步伐。
他的背影在漫天飛舞的銀杏葉中,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祖宅外蒼茫的秋色與前來吊唁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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