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對著門口,身穿一襲極其素雅的月白色廣袖長衫,衣料似雲似霧,流動著溫潤內斂的光澤。長發隻用一根簡單的青玉簪鬆鬆挽起,幾縷發絲垂落頸側,更添幾分隨意與出塵。
僅僅是一個背影,便仿佛融入了這鬆風水月、古琴清茶的意境之中,超然物外。
她周身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如同高山深潭般靜謐而深邃的氣場,仿佛她就是這“鬆濤”小築的靈魂,是這千年音律傳承凝聚而成的化身。
幻音閣閣主,商清徽。
聽到陳陽進來的腳步聲,她並未立刻轉身。隻是伸出修長如玉的右手,指尖帶著某種玄奧的韻律,極其隨意地拂過“焦尾”琴冰冷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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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嗡……”
一道低沉、渾厚、餘韻悠長到不可思議的泛音,如同沉睡古龍的初吟,瞬間在軒內彌漫開來!
這聲音仿佛帶著魔力,並非作用於耳朵,而是直抵靈魂深處!
陳陽隻覺得心神猛地一震,連日來的疲憊、權謀算計的緊繃、天武沉屙帶來的鬱結,竟在這一聲琴音之下,被奇異地撫平了大半!精神為之一振!
商清徽這才緩緩轉過身來。
陳陽的目光瞬間與之相接。
那是一張難以用簡單“美麗”形容的臉龐。肌膚瑩白如玉,仿佛籠著淡淡月華。
五官輪廓清晰而柔美。眉如遠山,眼眸深邃,瞳仁是極其罕見的、近乎透明的淺灰色,如同蘊藏著萬載寒冰與無儘星空的深潭,清澈見底,卻又深不可測。眼神平和,無悲無喜,隻有一種洞悉世事後的澄澈與淡然。
她的容貌看起來不過三十許人,氣質卻沉澱著千年古玉般的溫潤與滄桑。歲月似乎隻留下了智慧的沉澱與超然的氣度。
她看著陳陽,淺灰色的眼眸平靜無波,聲音再次響起,清越如冰玉:
“陳掌門,久聞大名。龍門雪穀,十二絕歸來,對掌門風儀推崇備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她的目光在陳陽如雪的白發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仿佛穿透了表象。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客套還是真心讚譽。
陳陽微微躬身,行了一個標準的江湖揖禮,姿態不卑不亢:“陳陽,見過商閣主。冒昧來訪,打擾閣主清修,還請見諒。”
商清徽唇角似乎極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如同湖麵掠過一絲微風,轉瞬即逝。
她抬手示意:“陳掌門客氣,請坐。”
陳陽依言在琴案對麵的蒲團上盤膝坐下。
角泠無聲地奉上兩杯清茶,隨即悄然退下,輕輕合上竹門。
軒內隻剩下兩人,以及鬆濤、水聲、爐火的微響。
商清徽沒有寒暄,目光掠過陳陽手腕上那枚看似普通的「腕表」,淺灰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了然。
她端起自己麵前的青玉茶盞,指尖瑩白如玉,與溫潤的青玉相映生輝。輕輕吹拂著茶湯。
“陳掌門執掌霧隱門絕學,又身兼國家宗教事務要職,肩負整合玄門、匡扶正道的重任。”
她開口,聲音清泠,直接切入主題,
“如今玄門,群龍無首,如同一盤散沙。上九門固步自封,敝帚自珍;中九門左右搖擺,首鼠兩端;下九門良莠不齊,魚龍混雜。更有邪魔外道,借機興風作浪,擾亂陰陽。這等亂局,非大智慧、大毅力、大神通者,不足以扭轉乾坤。”
她放下茶盞,目光如清澈冰泉,直視陳陽:
“幻音閣雖偏安一隅,卻也心係玄門興衰。陳掌門整合玄門之宏願,與我閣‘以音載道,護佑蒼生’之宗旨,殊途同歸。龍門之事,十二絕已向我稟明,陳掌門以德服人,以理曉義,以力鎮邪,恩威並施,令清徽歎服。”
陳陽心中微動,商清徽這番話,無疑是對他整合玄門意圖的初步認可,也表明她已知曉並默許了龍門收服十二絕之事。
他沉聲道:“閣主過譽。陳陽不過繼承先輩遺誌,儘己所能。玄門整合,非為私利,實為凝聚我華夏超然之力,共禦外侮,守護這方水土安寧。霧隱門凋零,陳陽勢單力薄,深知前路艱難,亟需如幻音閣這般底蘊深厚、心懷天下的同道鼎力相助。”
“相助?”商清徽淺灰色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笑意,如同冰湖上反射的月光,
“陳掌門可知,相助二字,易說難行?玄門各派,傳承千年,門戶之見根深蒂固。要打破藩籬,令其歸心,談何容易?非有足以懾服群倫之實力,非有令人心服口服之德行,非有澤被蒼生、利在千秋之宏圖,三者缺一不可。”
她指尖再次輕輕拂過焦尾琴弦,這一次沒有撥響。
“實力、德行、宏圖……”陳陽重複著這三個詞,眼神銳利,“陳陽不敢妄言三者皆備,但整合玄門之心,天地可鑒。敢問閣主,幻音閣……所求為何?是繼續偏安一隅,做那超然世外的‘清音’,還是願與我攜手,奏響這守護華夏文明根脈的‘黃鐘大呂’?”
他拋出了核心問題,目光灼灼地看著商清徽。
收服幻音閣,是他整合玄門大業的關鍵一步!
商清徽並未直接回答。
她端起茶盞,淺淺啜飲了一口清茶,目光投向窗外那一池寒水冷月,聲音帶著洞悉世情的深邃:
“《禮記·樂記》有雲:‘樂者,天地之和也。’音律之道,究其根本,在於調和陰陽,溝通天地人神。幻音閣所求,非權勢,非虛名。所求者,無非‘清靜’二字。”
她緩緩轉回頭,淺灰色的眼眸直視陳陽,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玄門若傾,清音何存?陳掌門欲挽狂瀾於既倒,幻音閣願附驥尾。但,有‘三不’。”
“請講。”陳陽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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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商清徽的聲音清越而堅定,如同琴音的第一個重拍,“不可淪為權貴鷹犬,供其驅策,行不義之事!幻音閣千年清譽,絕不做私人之器!”
這是劃下底線,絕不重蹈依附杜家的覆轍。
“其二,不可行邪魔之道,以音惑心,殘害生靈!音律乃天地正聲,非為邪途所用!”
這是對道統根本的守護。
“其三,”
她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
“玄門整合,當以‘道’為尊,以‘術’輔之。陳掌門需立下規矩,明辨正邪,厘清是非。不可因門戶之見而打壓異己,亦不可因一時之利而縱容邪佞!當有海納百川之胸襟,亦需雷霆鎮邪之手腕!此‘清’與‘正’,乃我閣歸附之根本!”
“三不”原則,清晰明了,擲地有聲!既表明了合作的意願,也劃定了不可觸碰的紅線,更對陳陽整合玄門的“道”與“術”提出了明確要求:必須公正、包容,同時具備清除害群之馬的能力。
陳陽迎著她澄澈而銳利的目光,斬釘截鐵地回應:
“閣主所求‘三不’,亦是陳陽心中準繩!整合玄門,非為一家一姓之權柄,乃為天下玄門正道開太平!若違此誓,天人共誅!”
他話語中的坦蕩、決心與那凜然正氣,讓商清徽淺灰色的眼眸中,終於泛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漣漪。
她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陳陽的承諾。
軒內氣氛為之一鬆。鬆濤聲、水聲、爐火的劈啪聲再次清晰起來。
商清徽不再談論玄門大勢,素手輕抬,指向紅泥小爐上氤氳著熱氣的紫砂壺:“茶涼了,可惜這明前龍井。角泠,換水。”
候在門外的角泠應聲而入,動作輕盈地撤換茶具,重新煮水。
趁著這個間隙,商清徽的目光再次落回陳陽身上,語氣隨意了些,卻依舊深邃:“李家這艘大船,船底的藤壺剮得可還順利?那幾位‘老舵手’,想必現在正窩在自家地盤,喝著滋味複雜的‘退休茶’吧?”
她竟對李家內部剛剛發生的劇變,洞若觀火!
陳陽心中凜然,麵上不動聲色:“沉屙積弊,不得不除。一點動蕩,總好過病入膏肓,船毀人亡。”
“船毀人亡……”商清徽重複了一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琴弦,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如同歎息般的顫音,“陳掌門魄力不小。隻是,剮藤壺容易,穩舵輪難。新人上位,舊怨未消。李家這艘船,想要開得穩,開得遠,光靠雷厲風行可不夠。‘勢’與‘度’,需時刻把握。如同操琴,過剛易折,過柔無聲。”
這是在提醒陳陽,李家內部整合遠未結束,後續的平衡與安撫同樣重要。
陳陽深以為然:“閣主所言極是。破而後立,立則需穩。陳陽明白。”
此時,角泠已重新奉上熱氣騰騰的新茶。
商清徽端起茶盞,不再多言,隻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陳掌門,請用茶。此茶雖非仙品,卻也生於靈秀之地,采於雲霧之間,或可稍解心中煩悶。”
陳陽端起茶盞,清雅的茶香沁人心脾。
他看著眼前這位氣質超然、智慧如海的幻音閣主,知道今日初次會麵,已達到了預期目的。
幻音閣的態度已然明朗,這無疑是整合玄門大業上至關重要的一塊基石。
窗外的月色清冷如霜,靜靜灑在寒水之上,也灑在軒內相對而坐的兩人身上。
鬆濤陣陣,水聲潺潺,古琴寂然,唯有茶香嫋嫋,在這幽靜的“鬆濤”小築內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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