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開山雖然登上了擂台,但演武場裡近百道目光,瞬間全都集中在了陳陽身上!
空氣似乎凝固了,隻剩下寒風卷動擂台旗幟的獵獵聲響。
周知坐在稍遠的地方,金絲眼鏡後的眼神一凝,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香檳杯。她見過陳陽在書房運籌帷幄的沉穩,見過他引經據典的淵博,甚至見過他少有的煩躁和酒後的迷亂……
但是“武功”?這個溫文爾雅的曆史教授、古玩店主、李家新貴,真能跟眼前這些氣息彪悍、手段詭異的玄門高手抗衡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悄然爬上了她的心頭。
緊挨著陳陽的李曌旭,心情卻是另一番景象。她了解陳陽,深知陳陽的實力深不可測——漢江斬蛟龍、竹林鬥劍仙、老棉紡廠前老宅秒殺七位高手的雷霆手段!
但關心則亂!麵對這麼多虎視眈眈的玄門中人,裡麵還有鬆溪真人、藍婆子這種成名已久的頂尖人物,車輪戰下,萬一……一絲冰冷的緊張感讓她下意識地攥緊了陳陽放在膝上的手。
陳陽感覺到掌心傳來的微涼和力道,側頭對李曌旭露出一個安撫性的、極其細微的笑容。
隨即,他緩緩站起身。
沒有激昂的宣言,沒有蓄勢待發的架勢。
他隻是像平常起身一樣自然,甚至沒看那擂台一眼,目光平靜地投向旗杆頂端那明黃錦緞包裹的殘卷。
就在大家以為他要發表什麼高論,或者準備一步步走向擂台時……
嗡!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空間被瞬間壓縮又釋放的奇異嗡鳴響起!
陳陽的身影,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痕跡,原地消失了!
“什麼?!”
“人呢?!”
“瞬移?!”
驚呼聲還沒完全炸開,演武場上百顆頭顱齊刷刷地、難以置信地向上抬起!
隻見那高達三丈的旗杆頂端,陳陽的身影如同憑空凝結的幻影,穩穩地立在那裡!腳下便是隨風飄揚的謝家朱雀旗!他如雪的短發在寒風中紋絲不動,藏青色的西裝襯得身形挺拔如鬆。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輕描淡寫地在那係著錦緞包裹的金線上一點。
錚!
一聲清脆如琴弦崩斷的輕響!
那看似堅韌無比、纏繞著玄奧禁製的金線,應聲斷開!
明黃色的錦緞如同失去了束縛的花瓣,飄然散落!
一卷色澤暗沉、非帛非紙、材質難辨的古老卷軸,被陳陽穩穩地抓在手中。
卷軸僅露出寸許,上麵密密麻麻布滿了扭曲如蝌蚪、閃爍著微弱幽光的奇異符文,一股古老、晦澀、帶著絲絲陰邪氣息的波動瞬間彌漫開來!
全場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神乎其技的身法驚得目瞪口呆!
謝雲山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謝家子弟瞳孔猛縮,鬆溪真人、藍婆子等玄門高手更是神色劇變!
這絕不是輕功!這是對空間規則的某種極致運用!
陳陽立於旗杆之巔,居高臨下,目光如寒星掃過下方一張張寫滿震驚、貪婪、忌憚的臉。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耳邊,帶著一種洞悉真相的冰冷與威嚴:
“《天機玉書·下卷》?長生秘術?”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帶著嘲諷與悲憫的弧度,舉起手中的殘卷:
“諸位玄門同道,你們眼紅的東西,並非什麼通往長生的坦途,而是開啟災厄的鑰匙!”他語驚四座!
“這卷裡記載的,不是仙家正道,而是用邪詭秘術溝通九幽,禁錮上古邪祟遺骸的‘鎖魂圖錄’!上麵那些符文,是用生靈怨念當墨寫的,封印著大凶之物!亂動這卷東西,強行解讀,不但得不到長生,反而會引動地底邪氣,喚醒沉睡的災難,輕則心智迷失、精血枯竭,重則……邪祟破封,生靈塗炭!這惹禍上身的東西,絕不是祥瑞!”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胡說八道!”
“危言聳聽!”
“想獨吞寶貝就直說!”
“小子,你算老幾?空口白牙就想定奪天機玉書?!”
質疑聲、怒斥聲瞬間如潮水般湧起!
玄門中人大多沉浸在傳說至寶的狂熱裡,陳陽的警告如同冷水潑進滾油,非但沒能平息貪婪,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反彈!
長生之秘的誘惑,足以讓人瘋狂,更何況是這麼多自認實力不弱的門派高手。
然而,雖有質疑怒罵,卻沒人敢第一個飛身搶奪。陳陽那神鬼莫測的瞬移手段,以及他點破金線禁製時展現的精準控製力,足以讓絕大多數人心生忌憚。
更重要的是,“漢江斬蛟龍”、“竹林鬥劍仙”的赫赫威名,早已在玄門高層中傳開!麵對這樣一位能與當世頂尖大宗師抗衡的小宗師,誰敢輕易挑戰?
就在這短暫的僵持與喧嘩中,擂台上那早已按捺不住的排教高手石開山,猛地發出一聲震天怒吼:“裝神弄鬼!老子偏不信邪!把東西交出來!”
他本就以力大無窮、脾氣火爆著稱於湘西,此刻被貪婪和被輕視的怒火衝昏了頭,哪還管什麼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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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腿猛地一蹬擂台,堅硬的花崗岩地麵竟被踏出蛛網般的裂紋!魁梧的身軀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狂暴的罡風,直撲旗杆頂端的陳陽!
人在半空,缽盂大的拳頭已攜著開山裂石般的巨力轟出!拳風激蕩,空氣發出刺耳的爆鳴!這是排教秘傳的“裂山拳”,講究一力降十會!
“小心!”李曌旭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周知更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麵對這雷霆萬鈞、足以砸扁鋼鐵的一拳,立於旗杆頂端的陳陽,身形卻連一絲晃動都沒有。他甚至沒看那襲來的拳頭,隻是左手依舊握著那卷殘卷,右手如同拂去灰塵般,極其隨意地迎著石開山的拳鋒,輕輕一拂。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聲,沒有狂暴的能量衝擊。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石開山那氣勢洶洶、足以摧城拔寨的恐怖一拳,在距離陳陽麵門還有一尺多時,竟如同陷入了無形的泥沼!
「太極雲手·四兩撥千斤」
狂暴的拳勁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陳陽那看似輕飄飄拂出的右手,五指微張,以一種玄奧無比的軌跡,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搭在了石開山那粗壯的手腕之上!
“裂山拳,力發於腰,貫於肩,凝於拳。你隻知用蠻力,不懂‘意’隨力走,‘氣’與勁合。腰胯鬆散,肩肘僵硬,十成力,七成都浪費在半路了。”陳陽平靜的聲音響起,如同在自家後院指點徒弟。
他搭在石開山手腕上的五指,並未發力傷人,隻是極其輕微地一引、一抖!
石開山那魁梧如小山般的身軀,竟如同一個被大人隨手撥弄的陀螺,完全失去了控製!他那狂暴的衝勢被一股柔和卻沛然莫禦的巧勁瞬間帶偏,整個人在半空中不由自主地旋轉起來,被陳陽那看似隨意的一抖,甩向了擂台正中央!
砰!
一聲悶響。
石開山重重砸在擂台中央,塵土飛揚。他沒受傷,隻是被摔得七葷八素,氣血翻騰,一時竟爬不起來。
他趴在地上,腦中一片空白,隻有陳陽那平靜的話語在耳邊轟鳴:“腰胯鬆散,肩肘僵硬……十成力,七成散……”
他練拳三十年,從沒人如此精準地指出他的致命缺陷!更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蠻力,在真正的高手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更讓他震撼的是,對方不僅輕鬆破了他的拳,更在破拳的同時,清晰地指出了他功法的症結所在!這份眼力,這份氣度……
石開山猛地抬頭,看向旗杆頂端那白發如雪的身影,眼中再無半分暴戾,隻剩下濃濃的震撼、羞愧,以及……一絲醍醐灌頂般的明悟!
他掙紮著爬起,對著陳陽的方向,深深一揖到底,聲音嘶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恭敬:“謝……謝宗師指點!石開山……服了!”
這一幕,徹底點燃了演武場的氣氛!
“一招?!”
“排教石開山連一招都接不住?!”
“不僅破了,還指點上了?!”
“我的天……這就是宗師的境界嗎?”
驚歎聲此起彼伏!鬆溪真人、藍婆子等頂尖高手眼神變得更加凝重。
“我來領教!”一道陰冷如毒蛇的聲音響起。
五毒教總壇長老藍婆子身邊,一名穿著色彩斑斕苗服、麵容妖異的年輕女子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擂台上。
她雙手指甲幽藍,屈指連彈,數道肉眼難辨的細小流光激射向陳陽!同時,一股甜膩中帶著腐臭的詭異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五毒教‘蝕骨追魂針’!小心劇毒!”有人驚呼。
陳陽依舊立於旗杆頂端,麵對激射而來的毒針和彌漫的毒霧,隻是輕輕抬手一拂。
「霧影正法·禦風」
呼——
一股無形卻極其精純的罡風平地卷起!
那數枚足以蝕骨銷魂的毒針,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氣牆,瞬間被震成粉末,消散無形!那彌漫的毒霧,更是被這股罡風一卷,如同退潮般倒湧而回,反撲向那苗女!
苗女臉色劇變,急忙閃避,卻仍被一絲毒霧沾到手臂,頓時皮膚泛起詭異的青黑色!她慌忙掏出解藥服下,看向陳陽的眼神充滿了驚駭。
“用怨念養蠱,用劇毒傷人,終究是旁門左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蠱毒的妙處,在於溝通自然蟲豸的靈性,借天地微力,而不是一味追求陰邪殺傷。你根基不穩,強行催動高階蠱毒,反噬已經侵入經脈了。”陳陽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直指其修行誤區。
那苗女聞言,身體劇震,臉上血色儘褪。
她體內隱痛,正是強行修煉本命蠱的反噬之兆,竟被對方一眼看穿!她再無戰意,捂著發黑的手臂,踉蹌退下擂台,看向陳陽的目光隻剩下恐懼和一絲複雜的敬畏。
“恒山鬆溪,請陳掌門指點!”鬆溪真人終於按捺不住,朗聲開口。
他身影如鶴,飄然落於擂台,背負的古劍“蒼啷”一聲出鞘,劍光清冷如秋水,直指旗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