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一番話，既表明了尊重法律、不徇私的立場，又給出了一個在法理框架內爭取從寬處理的可行路徑。
守住了底線，給了守舊派一個台階下，展現了務實的態度和尋求最大公約數的智慧。
周伯虎與吳天放對視一眼，臉色稍緩。
這個結果，雖非他們最理想的“無條件放人”，但在陳陽擺出的法理與現實麵前，已是目前能爭取到的最好局麵。
“陳院長顧全大局，處事公允，老夫……無異議。”周伯虎緩緩道，算是代表守舊派暫時接受了這個方案。
然而，攻勢並未停止。
另一位激進派長老，精於符籙與情報的靳明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陳院長深明大義，令人欽佩。不過，還有一事，關乎書院與地方多年維係的和睦。蘇南官場，近日因茅山張德祿、玉璣子案牽連，頗多震蕩。據聞，此案背後牽涉甚廣，一些與我書院素有善緣的地方官員亦被波及。書院紮根江南，與地方休戚與共。若因玄門內部清理門戶之事，牽連過廣，導致地方對書院心生芥蒂，甚至影響書院在地方事務中的話語權，恐非書院之福，亦非玄門整合之利。不知陳院長對此可有通盤考量？能否……手下留情，給相關官員留些餘地？”
第二張牌：地方利益牌。
以維護書院與地方關係、避免玄門整合受阻為由，要求陳陽對涉案官員網開一麵。
這比釋放元老更棘手，因為涉及地方實權人物和李係和各係之間的博弈。
陳陽心中冷笑，明白靳明軒口中的“素有善緣”，恐怕就是玉璣子供出的那張龐大利益網上的關鍵節點。京城與地方各派係在江南的觸角，正通過書院之手向他施壓。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浮沫，呷了一口溫熱的雨花茶，動作從容不迫。
“靳長老所慮，乃老成謀國之言。”
陳陽放下茶杯。
“書院紮根江南，與地方共生共榮，確需維護良好關係。玄門規範化管理，更離不開地方的配合與支持。”
陳陽先肯定了對方的出發點，隨即直切要害：“然而，茅山張德祿、玉璣子案，已非單純玄門內部貪腐！其利用茅山景區項目、法器采購、俗家弟子安排大肆斂財，更深度介入地方土地流轉、環保審批、市政工程招投標，與多名廳級局以上官員進行權錢交易，證據確鑿！此乃嚴重的官商勾結、侵蝕公權力、動搖國本之案！”
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凜然正氣：“中央反腐，利劍高懸！此案震動之大，已非江南一隅之事！若因所謂‘地方善緣’、‘書院話語權’便對蛀蟲手下留情，姑息養奸，那置中央權威於何地？置黨紀國法於何地？長此以往，地方豪強與腐敗官員勾結，侵蝕國家肌體，書院又將立於何地？是依附於腐敗利益鏈條的‘幫凶’，還是守護法紀、激濁揚清的‘正道砥柱’？”
一連串的反問，敲打在每個人心上！
將“手下留情”的訴求，直接上升到對抗中央反腐、動搖國本的高度！
靳明軒臉色發白，額頭滲出細汗。
他沒想到陳陽言辭如此犀利，立場如此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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