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賭坊裡,十七歲的李斯正攥著最後三枚刀幣,眼見骰盅將開,忽聞隔壁儒生議論:"荀夫子開壇了!"
他心頭猛地一跳,三枚刀幣叮當墜地,拔腿就往稷下學宮跑。
氣喘籲籲衝進講堂,正聽見主位上那胡子打結的老者拍案暴喝:
"人性本惡——!"
滿堂嘩然中,老儒生痛心疾首:
"爾等真當孩童嬉鬨是天真?那是爭奪糕餅不擇手段!壯士稱兄道弟是義氣?那是在分配贓物前互相盯著彆少得!"
唾沫星子噴濕前排弟子的竹簡,"聖人也得靠後天修煉,得用禮儀規章當繩子,把這身惡根性五花大綁!"
當堂就有孟派學徒掀桌抗議:"汙蔑聖賢!孟聖明明說性本善!"
荀況慢條斯理掏掏耳朵:"哦?那你家被偷過嗎?"
不待對方回答,突然把懷中銅錢撒向人群。
刹那間滿室衣袍翻飛,弟子們滾作一團爭搶不休,竹簡都踩成了篾條!
待塵埃落定,荀夫子撿回滾落腳邊的最後半枚錢:"瞧見沒?天性在這兒呢!"
當時列國學子紛紛往齊國稷下學宮趕——
這頂級學府福利極好:"傳道者授七大夫祿",但學術自由卻是刻在柱子上的。
祭酒校長)位置更是各派大能輪流坐莊。
這日儒家子思學派大賢滔滔不絕講"至誠之道"三時辰,荀況在最後一排睡得鼾聲如雷,口水把竹簡都泡發了。
醒時正散會,孟派弟子圍著譏諷:"荀況這是睡成了儒家異端吧?"
這異端卻徑直往論戰堂掛題目牌,鬥大墨字驚得士子們揉眼睛:"人性善惡辯論會——輸的給贏的磨墨一年!"
孟派掌門須發皆張迎戰。
開場荀況先設局:"設若二位幼兒同得一塊糕..."
孟派才說"必互讓"。
荀況立即補刀:"若旁邊蹲著你死我活的猛獸呢?怕早把對方推出去當口糧了吧!"
激辯三天後,磨墨的孟派弟子手腕都腫了,荀況掛著贏來的玉佩在學宮晃蕩,像隻鬥贏的蟋蟀。
沒幾日又有墨家钜子來訪:"荀夫子論"性惡",豈非與墨家兼愛相衝?"
荀況斜眼瞅他草鞋破洞:"君高呼愛人如己,怎麼不把綢袍脫了送隔壁乞丐?"
當場噎得對方拂袖而去。
當齊國國君想整肅學宮,派探子混入學子群。
荀況轉頭就領全校搞起"校舍衛生大評比",各派打掃課堂時發現房梁塞滿暗哨記錄的桃色緋聞,陰陽家祭酒竟被爆出三更給寡婦占星!
校長輪流座席從此砸得粉碎——
而荀況在學宮大典上榮登祭酒,三縷胡子翹得能掛筆杆。
秦國使臣持金箔國書來聘荀況時,李斯正給夫子抄《勸學篇》。
忽聞老師對使臣道:"聽聞貴國刑罰車裂者,腸肚可拖出十步遠?"
不等使臣解釋就甩袖逐客:"這惡人性子,秦國倒發揮得挺徹底!"
李斯聽得心驚肉跳,想起秦律裡的斬趾劓鼻條款。
當楚王派豪華駟馬車架停在門口,荀況正給韓非改策論:"這"刑名法術"...等等,你這般狠戾寫法,莫非以後想當酷吏?"
轉頭把楚王使者擋在柴門外:"先問問貴國貴族的豬都圈好嗎?前日才拱了蘭陵農戶半畝粟!"
最終卻是趙國派老友駕著破牛車來接:"蘭陵令缺人,事少錢多還管飯。"
荀況卷著鋪蓋跳上車:"早說管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