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蹲在祠堂角落,借著從窗欞漏進來的微光,仔細打量著那個蒙著灰塵的官鬥。這是村長翻箱倒櫃找出來的舊物,鬥身刻著“正德三年製”的字樣,邊緣磨損得厲害,卻依舊能看出規整的方形輪廓。
“先生,這玩意兒真能管用?”村長蹲在旁邊,煙杆在地上戳出一個個小坑,“糧官那鬥看著比這新多了,說不定是官府剛發的。”
李硯沒說話,隻是用手指量了量官鬥的內側邊長,又掂了掂重量,心裡大概有了數。他想起昨天糧官臨走時,那個兵卒懷裡抱著的木鬥——顏色深得發烏,邊緣像是被刻意打磨過,看著比尋常的鬥厚實不少。
“阿翠,去把你家的米缸刷乾淨,拿過來。”李硯忽然起身。
阿翠應了一聲,抱著個豁口的陶罐跑出去。不一會兒,她捧著刷得發白的米缸回來,缸底還沾著點沒衝淨的糠皮。
李硯先將官鬥裝滿曬乾的野麥粒,倒進水缸,剛好漫過缸底一寸。他又讓二柱子去糧官昨天停馬車的地方,撿了塊兵卒掉落的木片——那木片邊緣光滑,帶著股新刨的木頭味。
“先生,這木片能看出啥?”二柱子撓著頭,實在不明白一塊破木頭跟糧官的鬥有啥關係。
李硯掂了掂木片的厚度,又對比了下官鬥的壁板:“你看,這木片比官鬥的壁板厚了將近半指。要是糧官的鬥,用的是這種厚木板……”
他話沒說完,村長突然拍了下大腿:“我懂了!壁板厚了,裡頭裝的東西不就少了?這就跟咱用陶罐裝水,罐壁厚的裝得少一個道理!”
“差不多這個意思。”李硯笑了,“這叫‘縮量鬥’,看著是個鬥的模樣,裡頭的容積卻小了不少。就像地球直播間賣水果,看著挺大一盒,盒底墊著厚厚的泡沫,實際裝的果子沒幾個——玩的就是個視覺欺詐,o得很。”他心裡吐槽著,手上的動作沒停。
他用厚木片模擬糧官的鬥壁,在官鬥內側貼了一圈,再裝滿野麥粒倒進米缸——這次的麥粒,隻漫過缸底半寸。
“差了一半!”阿翠瞪圓了眼睛,小手指著缸底,“先生,糧官的鬥要是這樣,那咱們繳的糧,豈不是……”
“豈不是看著繳了三鬥,實際隻夠兩鬥多。”李硯接過話頭,眼神沉了沉,“這還隻是壁板加厚的貓膩。要是鬥底再做些文章,比如墊塊活動的木板,裝滿糧食時偷偷抽掉,又能多刮走不少。”
村長氣得臉都紅了,煙杆“啪”地砸在地上:“這群天殺的!這是明著搶啊!咱辛辛苦苦攢點糧,還得被他們這麼克扣!”
李硯撿起煙杆,遞給村長:“現在氣沒用。得想個法子,讓他們當著全村人的麵,把這貓膩露出來。”
他讓二柱子找來幾根細麻繩,又剪下幾塊布條,做成簡易的尺子。“去,把村裡每家的存糧都量一遍,記清楚多少鬥多少升。用官鬥量,彆用自家的器具。”
二柱子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看著李硯篤定的眼神,還是領命去了。阿翠蹲在米缸邊,數著裡麵的野麥粒:“先生,一鬥等於十升,對吧?那糧官的鬥,一鬥是不是就少了兩升?”
“聰明。”李硯摸了摸她的頭,“按官鬥算,三鬥是三十升。要是用他那‘瘦身版’的鬥,三十升的糧,他能算出三十五升來——多出來的五升,就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他忽然想起曆史書上記載的“大鬥進,小鬥出”,原來這種計量作弊的手段,古今中外都一個德行,隻不過這糧官更貪心,連征糧都要刮一層油水。
傍晚時分,二柱子拿著個記滿字的草紙回來,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各家的存糧數。李硯看著那些數字,眉頭皺得更緊——全村加起來,也就湊夠二十鬥糧,離糧官要的“每戶三鬥”差得遠。
“先生,要不……咱還是跑吧?”有村民怯生生地提議,“聽說南邊的山坳裡能躲人……”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李硯搖了搖頭,將記著存糧數的草紙折好,塞進懷裡,“他要耍花樣,咱就陪他耍。明天他來的時候,都把存糧搬到曬穀場,當著所有人的麵量。我倒要看看,他那‘瘦身版’的鬥,敢不敢亮出來。”
夜色漸深,祠堂裡的油燈忽明忽暗。李硯看著那個舊官鬥,忽然覺得這小小的木鬥,比村口的石頭堆更能成為武器。至少,這武器能戳穿那些藏在“規矩”底下的齷齪。
他拿起官鬥,在手裡掂了掂,仿佛能掂量出裡麵藏著的公道。明天,就用這玩意兒,跟那個囂張的糧官好好算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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