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一樣濃稠,李硯和老趙在破廟附近埋伏了大半夜,什麼都沒等到,隻有寒風吹過枯草的嗚咽聲,像極了冤魂的哭泣。李硯揉了揉凍僵的手腳,心裡升起一絲疲憊和僥幸——或許,那傳聞真的隻是謠言。
他剛想讓老趙撤回去休息,就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街角拐了出來,跌跌撞撞地朝著破廟走來。那人穿著士兵的衣服,走路一瘸一拐,手裡還緊緊攥著什麼東西,在月光下透著黑乎乎的光澤。
“是他!”老趙壓低聲音,“陳默!他腿之前被箭射傷了,走路就是這個樣子!”
李硯的心猛地一沉。陳默是個剛從軍沒多久的小兵,才十六歲,平時話不多,總是默默地跟在老趙後麵,沒想到……
他和老趙悄悄跟了上去,隻見陳默走到破廟門口,猶豫了一下,推門走了進去。李硯和老趙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破廟裡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讓人胃裡翻江倒海。借著從門縫透進來的月光,李硯看到地上鋪著幾塊破布,旁邊堆著些骨頭,正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些。而陳默,正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放在嘴裡使勁嚼著,臉上滿是痛苦和麻木。
“陳默!你在乾什麼?!”李硯的聲音因為憤怒和震驚而嘶啞。
陳默嚇得一哆嗦,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猛地回過頭,看到李硯和老趙,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像見了鬼一樣。
“李……李參軍?趙大哥?你們怎麼來了?”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嘴唇上還沾著暗紅色的血漬。
李硯指著地上那塊黑乎乎的東西,強忍著胃裡的翻騰:“那是什麼?你告訴我,那是什麼?!”
陳默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地哭喊道:“我……我餓……我真的太餓了……我娘死的時候,讓我好好活著……我不想死……”
“餓就能吃人肉嗎?!”李硯幾乎是吼出來的,“那是人命!不是牲畜!你對得起你娘的囑咐嗎?對得起身上的這身軍裝嗎?!”
“不是的!不是人肉!”陳默哭喊著,從懷裡掏出一塊用油紙包著的東西,遞到李硯麵前,“先生,您看,這是……這是我找到的……”
李硯伸手接過,入手硬硬的,打開油紙一看,裡麵是一塊黑乎乎的肉乾,散發著一股怪異的腥氣。他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那味道既不像豬肉,也不像牛肉,更像是……
“這到底是什麼?!”李硯的聲音在顫抖。
陳默哭得更凶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是……是城外找到的……一匹死馬……我看著沒壞,就……就醃成了肉乾……”
李硯愣住了,老趙也趕緊湊過來看,聞了聞,點點頭:“好像……真是馬肉的味道。之前敵軍攻城的時候,確實死了不少戰馬……”
李硯的心稍微鬆了一下,但隨即又被更大的悲傷淹沒。他看著陳默手裡的馬肉乾,再想想之前的傳聞,瞬間明白了——陳默肯定是餓極了,偷偷出去找吃的,發現了死馬,就醃成肉乾藏起來,結果被人看到,當成了吃人肉。
“那……那廟後的骨頭……”李硯的聲音還有些發緊。
“是……是我啃的馬骨頭……”陳默抽泣著,“我怕被人發現,就藏在了那裡……”
真相大白,卻沒有絲毫輕鬆,反而更讓人心裡沉重。李硯看著陳默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因為饑餓而凹陷的臉頰,乾裂的嘴唇,還有那雙充滿恐懼和絕望的眼睛,隻覺得一陣窒息。
他剛才還在憤怒,可現在隻剩下心疼。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在和平年代本該是在爹娘身邊撒嬌的年紀,卻在這裡為了活下去,啃著死馬的肉乾,還被當成了吃人的惡魔。
陳默突然想起了什麼,把那塊馬肉乾往李硯手裡塞:“先生,這個您拿著吃……我知道您也餓……再不吃,咱們都得餓死……您快吃啊……”
李硯看著那塊黑乎乎的馬肉乾,上麵還沾著陳默的眼淚,胃裡翻江倒海,一股惡心感直衝喉嚨。他強忍著沒有吐出來,把肉乾推了回去,聲音沙啞:“你自己留著吧。”
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要靠這樣的東西來維持生命。可他也知道,陳默沒有錯,錯的是這場該死的戰爭,是這令人絕望的饑餓。
“起來吧。”李硯扶起陳默,拍了拍他身上的土,“以後彆再偷偷摸摸的了,找到吃的,告訴大家一起分。至於那些謠言,我會澄清的。”
陳默含淚點點頭,把馬肉乾小心翼翼地包好,揣回懷裡,像揣著什麼寶貝。
李硯走出破廟,夜風吹在臉上,冰冷刺骨。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心裡一片茫然。連死馬的肉乾都成了珍貴的食物,這落霞關,還能撐多久?
他想起剛才陳默哭著說“不想死”,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是啊,誰不想活著呢?可活著,有時候真的太難了。
“老趙,”李硯的聲音低沉,“明天……把所有能找到的死馬、死驢,都集中起來,處理乾淨,分給大家吧。”
哪怕是這樣的食物,也比餓死強。
老趙點點頭,眼裡也泛起了淚光。
夜色依舊濃稠,李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但他知道,無論如何,都要讓這些想活著的人,看到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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